對于這些牆頭草,赢奢是沒有絲毫的好感,如果不是聽了魏冉的勸告,想要得到大多數人的支持,赢奢早就大耳刮子招呼上去了,不知道小爺最近火燒肝脾,心情煩躁麽,你們一個個的扭扭捏捏,裝什麽花窯清倌人
可是不爽歸不爽,該結交還得結交,該賠笑還得賠笑,這大朝會嘛,該參加還是得參加
時隔一月,衆人終于再次見到了大秦的最高統治者秦昭王。隻是與以往不同,重病中的秦昭王沒了如同兇獸一般的煞氣,年輕時留下的舊疾突然爆發,差點要了他的命,好在太醫診治及時,又經過了一個月的調養,秦昭王終于再次出現在了大殿之上,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是一副大病初愈的病容,實際裏他自己十分的清楚,這場病已經抽走了他的大部分生機,自己不過是靠藥物強行吊住了性命,生命的燭火怕是燒到了盡頭,在悲涼的夜風中随時都有可能熄滅。
裹了裹身上的裘皮,秦昭王示意旁邊的黃大監将身旁的爐火撥弄得旺一些,望着下面跪着的滿地文武,秦昭王微微動了動嘴唇,用異常嘶啞的聲音說道:“諸位,都起身吧。”
“謝大王”
滿朝文武紛紛起身,立于大殿左右兩側,武将班中,王龁整了整朝服,率先出列,對着王座上的秦昭王躬身一禮,說道:“啓禀大王,微臣幸不辱命,已經将王子異人接回秦國。”
“嗯......”
秦昭王靠在王座上微微點了點頭,語調緩慢地說道:“幹的不錯,你果然沒讓孤王失望,你平日裏難得來鹹陽一趟,這次便休息幾日,好好放松一下吧。咳咳咳......”
一連串的咳嗽打斷了秦昭王的話,站在側面的赢奢眼底露出一道精光,餘光下,隻見殿内衆臣也是面面相觑,似乎用目光在交流着什麽,隻有蒙家、王家的兩位老侯爺以及相國範睢并沒有什麽情緒上的波動。
伺候在側的黃大監急忙走到秦昭王身邊,輕輕地在他的背上推拿了幾下,隻聽得秦昭王的胸腹之中傳出陣陣如同破風箱般的嘶鳴,人卻是不再咳了。
“讓異人進殿吧。”
一身盛裝的異人邁步走進了威嚴的大殿,說實話,自打記事起,這議事的大殿他就從未進來過,倒不是說不允,而是他在鹹陽的時候因爲年歲太小,不能上殿,等到歲數夠了卻又遣到他國爲質,根本就沒機會上殿。
站在前面的赢奢心底忽然泛起陣陣惡感,這無關于喜好,隻是本能的對異人的到來感到厭惡,赢奢常常琢磨如果沒有他,現在會變成一個什麽樣的局面呢隻是魏師已經反複勸誡過自己,不得對異人動手,自己必須帶着面具做人去圍攏那些王公大臣,還得保證一個賢王的名聲。
不過在他看來,直接要了異人的命,這比玩弄權術要直接的多,将選擇變成唯一,就算父王知道後大怒,可他又能做些什麽難不成将大秦的江山交到外姓人的手中麽對了,嬴政那個小崽子也不能留,斬草除根,絕了他那一支血脈,自己才算安全。
“恩自己怎麽想到那方面去了......”赢奢搖了搖頭,心中暗自琢磨,可是表面上卻全無破綻,甚至臉上還堆滿了和煦的笑容,彬彬有禮的對着這個未見過幾面的哥哥微微點頭。也許他自己也沒有發現,自從見到異人開始,他那骨子裏的嗜血情緒已經被挑動起來,那驚天的殺意模糊了他的理智,更是将魏冉的勸告置于腦後,當一個适當的機會出現在适當的時候,赢奢會立刻放下他僞善的面具,露出裸的爪牙。
大殿上,秦昭王仔細打量着這個常年在外爲質的兒子,對于大秦的繼承人,秦昭王有着自己的想法,無論當初的太子還是今後的儲君,他們都必須是經曆過風雨打磨的,大秦之所以強盛,與曆屆英名的君主有着十分重要的關系,散養式的風格确實可以磨練人的能力,可是同樣也要承擔相當大的風險,而太子悼就是一個失敗的典型。
眼前的異人則是比較出色的一個,他多次被遣爲質子,雖然坎坷,卻又屢次化險爲夷,最重要的是,他活着回來了,不僅如此,而且他還有了自己的子嗣
病入膏肓的秦昭王是自家人知自家事,能看到隔輩人便成了他心底最大的希望,所以當聽說異人有了兒子,秦昭王沒有絲毫的猶豫,立刻就調回了大将王龁,命他孤軍深入向趙國施壓,陰差陽錯王龁接到了呂不韋的求援,内外聯手之下,終于将異人送回了秦國。
看着異人與自己八分相似的面龐,秦昭王似乎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輕時候的影子,雖然現在還有些青澀,可是眉宇間已經隐隐透出一股王者之氣,反觀赢奢卻始終盯着自己的眼前利益,他真的以爲那些小動作,自己不知道麽自己隻是病了,可還沒死
“在邯鄲,你做的很好,非常好”
秦昭王仿佛恢複了些元氣,說話的聲音也稍稍的大了許多,他生平誇獎人的次數不多,而在衆人面前連用兩個好字,那更是頭一遭。
異人與自己的這個父親接觸不多,也許還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可是那些混了半輩子朝堂的老人兒,卻是心跳驟然加速大王這是在表态麽
赢奢的笑容僵在了臉上,雖然還在努力的控制,可是眼角處的殺意還是止不住的狂湧而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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