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不韋何等聰明之人,聽到赢廣如此一說,哪裏能想不明白,一張俊臉驚得白,嘴唇顫抖着想要說些什麽,可話未出口卻忽然起身向外奔去!
赢廣大驚,剛要招呼侍衛攔住他,卻見老呂叔忽然出手,那佝偻的身子如鬼魅一般突的出現在了呂不韋的身後,單手前伸輕輕那麽一捏,隻見呂不韋吭都沒吭就軟倒在了地上。`
赢廣幾步跑到呂不韋身邊,見他隻是暈了過去,這才松了口氣,恭敬地對老呂叔說道:“濮陽如今已經是個火坑,我就怕不韋一時想不清楚,一頭紮進去,族長讓他過來的意思我已經明白,在事态明朗之前,還得辛苦老呂叔一定要看好不韋,萬萬不能讓他做出什麽沖動的舉動。”
“将軍放心,老奴省得。”老呂叔又恢複到了那種老态龍鍾的狀态,不過那異常嚴肅的表情也暴露出了他内心的波瀾。`
“不韋這孩子,我是從小看着他長大,他的心思我最清楚。老奴多嘴問一句,将軍,你是否會出兵勤王!”
赢廣一愣,似乎沒有想到老呂叔會問這樣一個問題,不過這事早與公孫澤等人商議過,倒也不是什麽秘密,于是赢廣并沒有太多的猶豫,而是直接說道:“出兵勤王是必然,不說别的,如今族長陷在濮陽,人。我是一定要救的。”
“那就好,那就好,如果有用到老奴的地方,将軍盡管開口。老奴雖然歲數大了,可身子骨還結實着呢。”
送走了老呂叔,赢廣回到内堂坐下,墨印走到赢廣身後,一下一下幫他捏着肩膀。見赢廣仍然皺着眉頭,墨印不禁輕輕問道:“怎麽了,還有什麽煩心事?”
“煩心事倒是沒有,隻是沒想到衛王這麽快就動手了。”赢廣輕輕的捏了捏墨印的手,将身子向後面倚了倚,讓自己靠的更舒服一些。
“公孫先生已經安排好了,你就少操點心,他不也說了,這次不但是姬重的機會,也是咱們的機會”
沭陽郡與桂陵郡接壤。`特殊的地理位置決定了它是進入濮陽的一道門戶。沭陽郡四周環繞着群山,整座郡城建立在中間的盆地之内,高大的城牆依山而建,崎岖陡峭的山路是城牆的天然保障,因爲那些尋常的攻城器械根本就無法輸送到城牆根下,想要攻破沭陽,唯一的辦法就是用人填。
兩座郡城之間的官道上,一面黑色的敖字大旗迎風招展,敖烈一馬當先,帶着麾下一千兵馬快的向前推進。在他身後十裏,是典軍的兩千中軍和赢廣的一千親衛,糧草補給則由後軍的樊籬統一運送。
一路走來并無什麽異常,隻是這天氣變得越來越熱。赢廣等人剛剛紮下營寨想要休息一會,忽然聽到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跑步聲。
門簾起處,隻見阿二急匆匆的跑了進來,見到赢廣施禮道:“将軍,加急密件!”
赢廣接過阿二遞過來的竹筒,用力一磕。隻見裏面調出來一卷白絹,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小字。
隻看了個開頭,赢廣就知道自己擔心的事情到底還是生了——“衛王事敗!”
衛靈猜中了開頭,卻沒有猜中結尾,在他的眼中,城衛和内軍的高級将領全部都是他的人,所有和姬重有關的将領都被以這樣那樣的理由調出了軍隊,直到自己認爲已經徹底掌控了局面,衛靈這才悍然出手。
開始的時候确實十分順利,自己一步一步的蠶食姬重的勢力,限制他們的自由,甚至兩姬無憂,姬重唯一的兒子也被自己弄到了宮中。就在自己準備對姬重出手的時候,事情忽然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轉折。
霁雲殿,姬重一系孤零零的站在空場之上,周圍密密麻麻都是内軍的兵士,而公子康,這位衛王的大兒子,正站在殿前絕望的喊着。
“父王!孩兒錯了!孩兒真的知錯了!這一切都是姬重搞的鬼,孩兒是被逼的呀!父王,父王,我知道父王最疼愛我,我再也不敢了!”
三十好幾的公子康此刻哭的竟像一個孩子一樣,整個人無助的坐在殿前的石階上,眼淚混着鼻涕糊了一臉。
他是真怕了,原本以爲有了姬重的支持,自己的王位是十拿九穩的,哪知道自己的父親忽然出招,一下子将姬重打的沒了脾氣,這就讓原本信心十足的大公子心虛萬分,本以爲自己老老實實地躲着,能夠僥幸逃脫,誰知道今日朝會,王宮内軍忽然沖了進來,将姬重一系全部圍了起來,衛王的雷霆手段猶如最後一根稻草,徹底擊潰了公子康的心防,讓他整個人都崩潰掉了。
“吉兒,你說該怎麽辦。”
作爲勝利者,衛靈顯得平靜了許多,這種勝券在握的感覺非常的奇妙,讓人欲罷不能,也讓他産生了一種戲弄他們的趣味。
公子吉站在父親的身邊,對于這樣的問題,他自然知道如何答複,雖然心底恨不得大哥當場斃命,但口中還是勸解道:“回父王,大哥不過是一時糊塗,想來已經是真心悔過,不如就給他一條生路吧。”
衛靈對兒子的回答很滿意,将真正的心思藏在心底,這是一個王族必須學會的技能,單就喜怒不形于色來講,二兒子比老大要強的太多。
“姬重!事到如今你還有何話說!”
衛靈坐在高高的王座上,俯視着站在下面的姬重,看着他那張平靜無波的面孔,衛靈忽然覺得十分的不舒服,此刻的他已經完全落入了下風,他不應該跪在地上哭求自己的饒恕麽?他那是什麽表情?是不屑!還是嘲諷!(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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