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空蕩蕩的質子府,早已不現往日繁華,前廳、後堂、花廳、水榭,到處都是落葉和枯草,肥大的野貓不時穿梭期間,偶爾見到人也不害怕,反而弓起背,呲着牙,發出陣陣獰叫,仿佛這裏一切都是屬于它的一樣。
而在一處向陽的偏房,原本屋前的小廣場被籬笆隔成了一個小小的院落,院子中用細竹竿搭成了幾個棚架,上面挂着好多晾曬的菜瓜,這些晾曬的菜幹将是屋子主人整整一個冬天的口糧。
籬笆旁邊有一口大大的陶缸,缸口處水波蕩漾,映照出一張年輕的面龐,一名年輕的姑娘正在吃力擡起木桶,将裏面的水倒入缸中。用手錘了錘腰,那姑娘将額前的發絲别到耳後,又用手背擦了擦頭上的汗水,剛要放下手中的木桶,忽然聽到耳朵邊響起了一個調皮的笑聲。
“蘇姐姐,我要去洗衣服了,這缸水怕是不夠用呢”
蘇倩一回身,一把揪住了說話人兒胖胖的臉蛋,笑罵道:“要用盡管去用,不過别說我沒提醒你,用了多少就自己去補上多少,否則啊,我就去告訴夫人,說你偷懶,非扣了你的晚飯”
帶着嬰兒肥的田媚兒頓時苦了臉,連聲告饒道:“姐姐、姐姐我是與你逗樂,你可不能當真,要是真扣了晚飯,那不是要我的命一樣”
擡頭看了看棚架上的菜瓜,田媚兒揉着臉蛋嘟囔道:“咱們天天吃這些東西也就罷了,夫人多麽金貴的身子,也天天吃這些,這怎麽得了,再怎麽說咱們夫人也是大秦的太子妃,在這魏國理應收到對等的待遇才對。”
“小點聲”蘇倩急急推了她一把,小聲說道:“怎麽回事你心裏還不清楚這種話以後休要再提,萬一被那些魏人聽到,咱們夫人也保不了你。再說你天天能吃個肚圓就已經很不錯了。萬萬不可想的太多”
田媚兒讪讪地揉了揉鼻子,慢吞吞地說道:“咱們不是還有葨大家幫襯麽,如果不是他的援手,咱們主仆三個早就過不下去了......”
一想到葨治。蘇倩的心裏也是五味陳雜,自己當初并不理解爲什麽太子妃要對葨治那麽包容,甚至根本就不在意太子的心思所屬,哪成想時過境遷,當時的善因得到了善果。太子因秦獲罪,太子妃卻是得以保全,如果不是葨治隔三差五地送些東西過來,這質子府内的三個弱女子怕是早就得出門做工,才能養活自己。
“前陣子我聽街上人說,三國聯軍抗秦,卻被我大秦所敗,魏國丢了兩座城呢如今聯軍的主将齊聚大梁,不知道又要想些什麽壞點子呢”
“又開始瞎說扣你晚飯”
“哇不敢了不敢了”
兩人在院裏打打鬧鬧,互相取笑。而在幾條街外的王城之内,安厘王正在大擺筵席,齊國田震、衛國盧俊等一系列外國将領坐在大殿兩旁,在大紅錦緞的裝點下,宮殿内到處充滿了喜氣,不知情的人怕是會以爲這是魏國取得了一場大勝而擺的慶功宴
“我們魏國此次能轉危爲安,靠的是諸位的鼎力協作,孤在此敬諸位一杯”
安厘王穿着金絲蟒服,站在殿首高台之上,望着下面武将林立。歌舞升平,心中忽然升起一種莫名的滿足,這就是我的臣子,這就是我的國家。擴疆一統這才是我安厘王應該做的事
“飲勝”
赢廣坐在末席,一口喝幹了杯中酒,見安厘王那亢奮的眼神,心中禁不住暗自嘀咕,自己應該沒搞錯吧,魏國被秦國一巴掌幹翻。然後從兜裏翻走了二兩銀子,魏國摸摸腦袋剛要起來,旁邊的趙國上來就補了一腳,然後搜走了藏在胯下的另外二兩銀子。魏國大怒,喊了兩個紮着羊角辮的小夥伴前來幫忙,結果人家秦國根本不怵,把這三個小朋友挨個輪了一遍,然後告訴他們,旁邊那個趙國叔叔也對你們很有興趣,于是這三個小朋友終于抹着眼淚回去了。然後剛到家,魏國小朋友忽然興沖沖地宴請幫忙的小夥伴,好像丢了四兩銀子又被暴揍一頓,最後威脅到哭的小朋友不是他一樣。
看安厘王的樣子不像是個傻子啊,怎麽就讓他當了君王呢與其對比鮮明的倒是那個信陵君,隻見他遊走在兩國主将周圍,三言兩語就将彼此的關系拉得很近,盧俊難得能與信陵君說上話,一張老臉仿佛是一朵盛開的雛菊,嘴巴子都要咧到耳朵根上去了。
安厘王舉杯之後,剩下的便是各國将領自由發揮的時間,隻不過看起來這幫子軍漢性格都差不多,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先混個肚圓再說。漸漸地,朝堂上除了絲竹之聲外,就隻剩下吭哧吭哧胡吃海喝的聲音。
安厘王自然不會任由其這麽冷場下去,揮手讓下面的歌舞暫歇,安厘王清了清嗓子說道:“諸位怕是有所不知,孤王的宮中可是有一支獨舞,平時隻供王族貴胄觀看,可以說世間能見者寥寥,不過今日高興,孤便下令請了葨大家過來,隻舞一曲,與諸位共賞。”
“吾等多謝大王”
盧俊倒是上路,剛才難得有露臉的機會,現在接話倒也是恰到好處。
安厘王滿意的拍了拍手,隻見一隊年輕貌美的舞姬款款而來,打頭之人身材高挑,搖曳多姿,雖然蒙着面紗,可那一雙鳳目卻是狐媚異常,仿佛隻要輕輕的一瞥,就能讓人渾身輕傷三分
那些軍中悍将哪裏見得如此嬌人,一個個都停下手中的動作,飽含侵略性的目光不停的在玉人身上撕扯,仿佛要将那礙事的阻隔撕的粉碎
赢廣雖然也是驚豔非常,可是不知怎的,就覺得眼前之人似乎在哪裏見到過,可她偏偏蒙着面紗,着實瞧不分明。就在赢廣猜測不定之時,那熟悉的靡靡樂聲忽然響起,讓赢廣心中猛地一震
豔魔舞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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