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排的青銅盞燈将整個王宮照耀的燈火通明,安厘王剛剛在前朝與文武一同賀歲,一直熱鬧到臨近子時,這才紛紛散去,各自回府守歲。
後宮之中擺的是家宴,各殿的夫人、美人按照位份先後落座,庭席早已備好,因爲安厘王未到,暫不能開席,故而宮中各姐妹之間互相談笑,氣氛很是輕松。
“蘇姐姐,你瞧見王後旁邊新增的桌案沒有,那個就是秦國的太子妃呢”
一名十七八歲的美人将身子向旁邊的蘇夫人靠了靠,讓兩個人的距離更近了些,那狐媚的眼睛向妘淑身後打量了一下,忽然興奮地說道:“蘇姐姐,你快看,她後面的次席竟然坐着一名男子”
蘇夫人吓了個哆嗦,連忙捂住那美人的嘴,小聲說道:“休要胡說,記着這後宮之中除了大王就沒有男人當心禍從口出”
那美人吐了下,不再說話,隻是那眼神卻不太老實,一直偷偷地向妘淑後面瞄。
天啊,這世間怎麽會有如此英俊的男子皓齒紅唇朗星眉,膚如白雪面如花,一舉一動帶着迷醉的氣息,偶爾回眸對視,竟似惹得佛祖動凡心
正看的心跳加速,面紅耳赤,忽然聽到殿外值守的太監喊道:“大王駕到”
衆人連忙收聲起身,站做兩排,隻見安厘王在貼身内侍的服侍下,搖晃着走了進來,隔老遠就能聞到一身的酒氣,原來是在前殿與文武同慶的時候,喝了不少的酒。
“臣妾拜見大王”
安厘王在主位坐好,随意的揮了揮手,讓衆人落座,剛要說話,忽然見到妘淑笑吟吟的坐在一側。便笑着問道:“秦太子妃,既然相約一起守歲,爲何不見悼太子啊”
妘淑做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恭聲說道:“本來已經喊他了。可是下午的時候被人喊去赴宴,回來的時候一身酒氣,根本出不得門,眼看就要誤了時辰,我一狠心。索性就不帶他了,讓他自己在家好好反省反省。”
“哈哈哈。”見妘淑一副小女人模樣,安厘王忍不住笑出了聲,隻是這目光向着她的身後一瞧,卻見到一名白衣男子正在對着自己微笑。
妘淑見安厘王面色變化,怕他誤會,連忙搶先說道:“葨治久仰大王威名,一直吵吵着想要見大王一面,正好這次有機會,便将他帶了過來。來前可是說好,大王不是誰都能見到的,既然他有這個榮幸,那就必須獻舞一曲,以謝大王”
“哦”安厘王眼睛一亮,再次仔細打量着眼前的男子,隻見那眉眼之中帶着一絲春意,一身男裝更添幾分英氣,那種從未見過的中性之美更是讓安厘王怦然心動,他隻覺得自己的血流忽然加快。酒意上湧,眼前之人忽然化作那妖娆女子,忽又化作英俊小生,讓人意炫神迷
“都說葨大家的豔魔舞冠絕古今。不知今日孤王是否有幸一觀啊”
葨治大大方方地從案子後面起身,對着安厘王福了一禮,笑道:“大家這個稱呼愧不敢當,葨治不過是一舞者罷了,既然大王吩咐,葨治自當從命。”
說完向衆人告了個罪。起身去偏殿換裝。
蘇夫人偷偷地瞄了身旁的美人一眼,隻見她正驚恐地捂住了嘴,眼神中透着一股迷茫。
桂陵郡今日沒有宵禁,家家戶戶都圍坐在一起說笑玩鬧,期待着新的一年的年景。
而奔波了多年的赢廣終于可以坐下來陪娘親過一個好年,墨印親自帶着丫鬟去了廚房,典軍、敖烈等一幹将領都來到了赢廣府上,玉盤山上隻有些輪值的兵士值守,其餘的都給了假期回家團聚。
公孫澤作爲新加入到這個團體中的一員本來是不想參加赢廣的家宴的,可是實在架不住赢廣的熱情,加之家中确實冷清,辦拒辦就的就被拉了過來。
看着赢廣不時得與麾下将領拼酒,老夫人非但沒有阻攔,還笑眯眯地在一旁圍觀,墨印夫人親自指揮着丫鬟将一疊疊的菜品布上案幾,見樊籬等人圍着赢廣灌酒,二話不說,先是上前一腳将樊籬踹到,然後回手提起一壇老酒,拽住敖烈對飲。周圍是一片叫好之聲。
公孫澤忽然有一種感覺,赢廣并沒有将這些人看做是他的下屬,他們在一起更像是家人,親情是一種十分穩固的情感,有了親情的羁絆,這些人的忠誠度自不用說。
家人......多麽遙遠的字眼,公孫澤覺得鼻子發酸,端起桌案上的烈酒一飲而盡,哪知道喝的太快,引起了一連串的咳嗽。
“孩子,這大過年的怎麽還流淚了,可是在我那不肖子麾下受了委屈沒事,你盡管對我說,老身給你做主”
公孫澤朦胧間忽見老夫人不知何時走到了自己的身邊,正一臉慈祥的望着自己,公孫澤連忙擦了擦眼角,笑道:“剛喝得急,嗆到了,倒是讓老夫人見笑。”
老夫人笑着拍了拍公孫澤的肩膀,讓他坐下說話。
“其實呀,今兒個來到這兒的,都是些回不去家的弟兄,他們要麽是離家太遠無法返回,要麽就是孑然一人無家可回,我聽我那兒子說了此事,就讓他把這些兄弟都叫過來,一起熱鬧熱鬧,人多了,才有人氣,有了人氣,才會興旺啊。”
公孫澤用力的點了點頭,朦胧中似乎看到自己的娘親正在慈祥的望着自己,口中念叨着家長裏短,忽然又說天冷要添衣,腹饑要吃飯,還有,不準再酗酒
笑着流淚不僅僅是心碎,也有可能是懷念。
公孫澤不知道怎麽就卷入了赢廣的戰團,本來酒量不濟的他,硬生生的挺了兩輪,最後抱着壇子與典軍撞了一下,剛灌了兩口就徹底惹怒了糾結的胃,一口酒箭噴出老遠,整個人一頭紮到了桌子底下。
典軍抹了抹臉上的酒,放過了公孫澤,轉身狂笑着拉住了樊籬,狂飲高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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