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屋檐下的冰棱,妘淑緊了緊身上的裘皮,快步走進了屋内,得益于與王後的良好關系,質子府内一應用品皆于宮中無二,前陣子送來的禦用碳爐散熱效果十分的好,将整個屋子烘烤的十分溫暖。
将裘皮遞給身邊的侍女,妘淑淡淡的問道:“太子呢?”
“啓禀太子妃,太子昨日出去玩樂至今未歸。”那侍女雙手捧着裘皮,小心地答道。
“恩,你先下去吧,對了,你去把葨治叫來。”
“是。”
用力的搓了搓手,妘淑坐到了靠在牆邊的榻上,身體上的寒冷還能夠靠着碳爐回暖,可心裏的寒冷卻如萬年寒冰,甚至連火苗都可以凍熄!
秦王安排給自己的人手在一夜之間都消失不見,不僅如此,他們甚至連自己存在過的痕迹都消除的幹幹淨淨,如果不是自己确定曾經與其接觸過,自己都會被眼前的景象所欺騙。妘淑并不傻,非但不傻而且還非常的聰明,爲什麽所有的暗子都與自己切斷了關系,而自己卻沒有接到類似的通知?原因呼之欲出,他們被當做了棄子。
這麽說也不全對,起碼在翻臉之前。還能用來迷惑一下魏人。
輕扣門扉,外面傳來葨治那糯若的聲音:“姐姐在麽?”
“在,進來坐吧。”
一股涼風趁着房門開啓。偷入到了屋内,可沒沖出多遠,就被碳爐的熱氣焚燒殆盡。葨治裹着一身白狐皮裘,在門口處跺了跺腳,這才慢慢地走進屋内。
妘淑提起暖爐上的小茶壺,替葨治倒了杯水,遞到葨治面前。然後兩人相對而坐。
“今日叫你過來,卻是有件事求你幫忙。”
葨治婉然一笑,用茶杯輕輕地捂了捂手了。笑問道:“姐姐還是那麽客氣,需要葨治做什麽,直接吩咐就好,哪裏當得一個求字。”
妘淑搖了搖頭。苦笑道:“此次不比以往。最近我總感覺不太對勁,秦國對我們的支持忽然斷了,如果我所料不錯,怕是秦國要對魏國動兵了。”
“當啷!”
葨治抱着的茶杯一下子掉到了桌上,淡淡的茶湯漫了一片,葨治也顧不得擦,焦急的說道:“如果真的兩國交兵,質子府上下怕是性命難保!不行。我得去找太子,讓他想想辦法!”說完就想起身出門。
妘淑一把拉住葨治的胳膊。反問道:“太子?太子除了玩樂,他還會些什麽?這個時候是不能靠他的!”
妘淑的話猶如當頭一棒,一下子将葨治砸得清醒,他心底又何嘗不知道太子的爲人,隻是一直與他在一起,習慣性的想要依靠,可這肩膀,卻是泥塑的一般,平日裏看看尚可,關鍵的時候是靠不住的。
“姐姐,你素來多智,趕快想想辦法吧。”
葨治雖爲男兒,可一直都是當做女子來養,後來入了太子府,更是如同花房裏的嬌花,哪裏受得過這般風雨!加上從來都沒有什麽主意,聽到這個消息之後頓時就亂了陣腳。
妘淑猶豫了一下,卻不知道心底的這個想法應不應當說出來,怕說出來後最後卻害了他。
那糾結的表情落在葨治的眼中,倒是讓葨治一下子平靜了下來。
“姐姐,你是不是有了主意?”
妘淑爲難地點了點頭,忽然換上了鄭重的表情,一字一頓的對葨治說道:“我确實有一個方法可以化解這次危機,隻是成功之後你就不能再在我的庇護之下,以後的日子你隻能靠你自己,你的生死也将掌握在别人的手裏。所以,你一定要想清楚再做決定。”
葨治正了正身子,默默的點了點頭。
“姐姐但說無妨。”
“安厘王一直想要得到你,隻不過礙于顔面,不好向太子索要,年關将近,我會約王後一起守歲,我們雖是外人,但客居在大梁,想那安厘王看在秦王的面子上,應當不會拒絕,到時候我會帶你一起入宮,爲魏王獻舞!”
聽了妘淑的話,葨治驚訝的捂住了嘴,結結巴巴的說道:“這......這......我......這可行麽?就算安厘王有心,王後也會不許的。”
“所以我才說,需要你想清楚再做決定,一旦你被安厘王收入後宮,受寵的時候王後不會動你,可是萬一有一天失寵......”
妘淑說道此處停了停,讓葨治将這些信息消化一下,然後話鋒一轉,接着說道:“此行雖然兇險,但是回報也很豐厚,如果事成,好處多多,第一,如果我猜測屬實,秦國伐魏,質子與安厘王之間多了你這個緩沖之地,雖然可能會吃些苦頭,但終究能保全性命。第二,你的身份不再是一個質子的私寵,而是一名舞技大師,我要你以大師的身份進駐宮廷樂坊,做到這點并不難,隻要你向安厘王開口,他一定會準允。這樣做的好處就是你有了官職,盡管私下裏要侍候安厘王,但明面上你可以過自己的生活,并且有了這個名義做遮掩,安厘王面子上會好看許多,王後也會有所忌憚,畢竟她不能公然對一名官員下手。至于這第三點......”
妘淑拉過葨治的手,說道:“你雖爲男兒,但我一直待你如親妹,太子悼不是值得托付終身之人,我知道你被送入太子府的原因有很多,或者說你是做爲我的替身而存在,但現在這些已經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葨治眼裏含淚,哽咽道:“姐姐,你知道的,我從未埋怨過你,真的,從來都沒有......”
“知道,這些我都知道。”妘淑擦了擦眼角,溫聲說道:“在魏國,魏王就是最粗的那條大腿,牢牢的抱緊他,他會給你權利,也會給你意想不到的生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