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今日卻有些不同,那些尋常百姓隻能看看荒地裏的野菊,後山别院今日卻是被太子府的護衛接管了,就連上山的道路兩旁都有衛士在來回巡視。
别院的連廊内,一名面容姣好的女子盈盈在前,雖然衣着普通,也沒有什麽名貴的首飾,可是舉手投足間尺度,談吐之間的分寸,無不顯示出這名女子接受過的良好教育。而旁邊的那名華服女子則不同,雖然面容同樣姣好,但身上的飾品無一不是精品,笑語嫣嫣,舉止随意卻難掩一身貴氣。
“姐姐你看,這花開得正好,說來小妹也是托了姐姐的福,若是早來幾日花苞未放,難免看不痛快,晚來幾日怕是滿園殘花,看無可看,這麽說來,今日是來的恰到好處。”
妘淑笑靥靥地拉着甄氏的手,眼中盡是興奮之色,秋風卷着花香襲來,妘淑深深地吸了口氣,望着滿園花色忍不住的贊歎。
“這哪裏是托了我的福,這天緣寺的菊花我是年年看,哪一年都比不得今年繁茂,說起來妹妹倒是有福之人,這花海盛景往年可不多見呢。”
甄氏年長妘淑幾歲,氣度自然不凡,加上二人同爲太子妃,雖然對方過來爲質。輪地位應比自己矮上一頭,可人家背後站着的是強盛的秦國,兩者相抵,二人倒是以平輩相交。姐妹互稱,加上甄氏也想替魏圉結下一份善緣,兩方互有所求,這賞菊一事倒是成行了。
妘淑在外漂泊多年,見識自然極廣。而甄氏身爲太子妃,自然是接受過嚴格的貴族教育,也是一長袖善舞之輩,二人初次見面就相談甚歡,不多時便好的如同多年閨蜜一般。
“姐姐休要誇我,再誇下去,小妹可就要白日飛升,直奔九天之外了。”
甄氏笑着用手指在妘淑的頭上點了一下,笑道:“就你會逗趣,不過見了你的樣子倒讓我想起了幾年前。那時候我還不是太子妃,性子也有些跳脫,偏偏家父是朝中老臣,我自幼家教甚嚴,私自出門那可是絕對的大忌。那年也是這樣的秋天,我在閨房中實在憋悶,就偷偷一個人溜了出來,跑到這山上看菊花,結果你猜,我遇到了誰”
妘淑眼中滿是好奇之色。黝黑的眼珠一轉,忽然間驚恐的長大了嘴巴,結結巴巴的說道:“不會是當今太子吧,這。這也太扯了,且不說太子的婚事需要王上指定,就婚前不得見面這條你們倆也違背了呀”
“你倒是聰明”甄氏捂着嘴,笑了好一陣,可那眼中的得意卻是絲毫隐藏不住的。
“當時我哪裏知道他是太子,見一個毛頭小子直勾勾的偷看。頓時把我氣的夠嗆,撿起塊石頭就丢了過去,可是心中還是暗自開心了很久,畢竟滿足了那小小的虛榮心嘛,結果沒過多久,家父就收到了大王指婚的旨意,這麽大的恩寵忽然落到自家頭上,家父當時都懵了,連忙按照禮儀準備。我呢,則沒什麽感覺,反正都是父母之命,嫁誰不是嫁,等到洞房之夜,我才見到了我未來的男人,當時的第一句話我可記得清楚,嘿怎麽是你哈哈。”
妘淑看着甄氏那幸福的樣子,心中忽然泛起了一絲苦楚,那時候的天氣已經很涼,自己帶着巧兒準備去鹹陽,結果趕上大軍征戰延誤了行程,隻能在一個小村子落腳,後來就撿回來一個傷的很重的男人,當時自己說的第一句話是什麽來着
“想盡快康複的話就不要亂動”
“你姓赢”
“我家小姐複姓諸葛,單名一個芸字,我叫巧兒。”
巧兒,那個天真活潑的小丫頭,如今已經嫁做人婦,夫家是一名太子府家将,家境還算不錯,巧兒也算是有了個依靠,可是自己呢娘親、哥哥遠在月氏,無法借力。太子一個金玉在外敗絮其中的家夥罷了,他骨子裏的那些雜質,也隻有自己才能看到,不對,或許那個葨治也能看到,可是就算看到了,又能怎麽樣至于他......聽說去了陷陣,函谷關一戰之後不知所蹤,也許已經戰死了吧。
望着忽然沉默下來的妘淑,甄氏忽然收了聲,見她滿面凄然,便忍不住勸慰道:“這男人的嗜好咱們女人管不了,也沒法管,妹妹心裏苦,姐姐自然是知道的,今日咱們隻在這裏賞花,說些開心事,不談那些臭男人。打明兒個起,妹妹沒事多來姐姐這坐坐,總比待在那冷清的質子府強。”
妘淑知道甄氏會錯了意,但也知道她是一片好心,便強撐笑顔說道:“那就先謝過姐姐了,質子府卻是待着無趣,日後相必會過去叨擾,還請姐姐不要嫌棄才是。”
“妹妹說的哪裏話,你能過去,我開心還來不及,怎麽會嫌棄對了,我知道這兒有一處菊花開的極好,走,咱們這就過去瞧瞧”
許是婚期迫近心思不穩,又或許是心靈上的感應,忙碌了一天的赢廣心底忽然一陣悸動,那個已經埋藏了很深的身影不自覺的又浮現出來,一件件、一樁樁的往事如走馬燈般的在眼前掠過,笑吟吟地與墨印坐在自己兩邊,偶爾幾句戲言便能将墨印氣的暴走,直到一天她爲了保全自己,毅然決然的嫁入太子府,自此再無消息......
那名時而聰慧,時而嬌憨的女子,你可知我還活着,你如今過的可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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