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琦沒有想到赢廣會在城内定居,更沒有想到他竟然會買下自家隔壁的房子,所以在看到那兩個大燈籠的時候,着實是愣了一會,分辨了半天才弄清楚此赢絕非彼赢,落了自己顔面的對頭真真兒搬過來了。
“哼!”
一聲冷哼帶着七分不屑三分無奈,宋琦打馬過府絲毫沒有停頓一下的意思,想想也是,自己身爲一郡之,在朝中也是能夠挂的上号的,他赢廣算個什麽,不過借着商賈之力晉升的投機者罷了。
前行沒多遠便到了自家門前,門房打老遠就跑了出來,伸手牽過缰繩,待宋琦下了馬,這才湊到跟前說道:“老爺,隔壁的赢家子過來拜訪,已經等了幾個時辰了。”
“赢廣?他來做什麽。”
宋琦奇怪道,他在邊寨,自己在郡城,公務上沒往來,更談不上什麽私交,自從上次被他落了面子,兩者更加不可能有什麽交集,怪的是今日這赢廣忽然來訪,而且這一坐就是幾個時辰,估摸着應該是真有事,而且八成不是什麽好事,以目前的關系上看,他總不能是來請自己喝酒的。`
其實宋琦還真猜對了,赢廣就是來請他喝酒的。
“這麽晚還來打擾郡守大人,還望見諒則個。”
赢廣見宋琦回來,連忙站了起來,笑眯眯的從懷中抽出了一個大紅請帖,雙手遞到宋琦面前。
“小弟下個月初八大婚,還望郡守大人能在百忙之中抽空前來捧場。”
“唔?”
宋琦單手接過請柬,看也沒看便順手丢在了案上,回頭插着雙手直視着赢廣說道:“我們,好像不是很熟吧。”
對于宋琦的态度,赢廣絲毫不以爲杵。似乎一切早就在預料之中,不急不忙地又從懷中抽出了一卷帛書遞到了宋琦面前。
這回宋琦是徹底的迷惑了,接過來之後打開這麽一瞧,隻見上書兩個大字:捷報!
“有魏國将領姜偉寇我邊境。桂陵郡守宋,執戈持矛,與敵戰于玉盤山,魏寇屢次扣關不得下後身陷戰陣,猶自死戰不退。`斃敵十數人,血透重铠,敵乃退,口中仍呼,誰敢一戰!”
“你這是什麽意思?”
“無他,請功而已。”
赢廣笑眯眯地答道:“此次玉盤山大戰,桂陵郡的青壯乃是主力。當日若不是郡守放行,這些青壯就無法來到玉盤山大營,自然也就不會參與守城之戰,歸根結底。郡守功不可沒。我那的邊報早就送上去了,這份郡報還得郡守用印之後才能出。”
“無功不受祿,宋某人自家人知自家事,這份軍功我還享受不起。”
吃過赢廣一次虧之後,宋琦明顯謹慎了許多,天上掉餡餅的事兒或許有,但絕不會落到自己頭上,對付赢廣這樣有後台、有手段的人,守住本心就好,起碼不會吃虧。
“宋将軍果然一身傲骨。赢廣佩服,隻不過宋将軍不爲自己考慮,也得爲自己的妻女考慮一下吧。這裏地處邊城,随時可能受到他國的征伐。一旦城破,那些大頭兵可不那麽好說話,濮陽是一國之都,條件比這裏好得太多,有這次的戰功做敲門磚,已經足夠提上一級。到時候拿到一個富貴職位。不比在這兒好得多麽,難道說宋将軍真的想馬革裹屍不成。”
赢廣的話讓宋琦一愣,他是一名純粹的武将出身,考慮問題一般隻憑着自己的直覺,一路走來雖然坎坎坷坷,但最後還是讓他混成了郡守,這也就是在衛國這樣的小國,缺少大将戍邊,換做是在其他國家,像他這樣隻靠直覺做事的人,最多也就是在縣城中做名縣尉。這麽些年過來,宋琦也有過再向上頭挪一挪的心思,可是事不遂人願,在那些大佬的眼中,像他這樣的人,做到郡守已經不錯了,根本沒有再進一步的可能。
如果隻是自己一人,宋琦也就認命了,在哪過不是過,在邊郡帶着說不定還有仗可打,也不枉了自己的一身武藝。可是赢廣的一番話卻讓他産生了一絲的猶豫,自己确實可以在這兒混下去,可是自己的家人呢?宋琦猛然現,戎馬征戰這麽多年,自己從一介小兵一步步爬到了郡守的位置,以爲讓自家人吃飽穿暖也就行了,至于長遠點兒的打算,說實話,自從覺得晉升無望,宋琦就再沒有考慮過。
如今赢廣将一個晉升的機會擺在了自己的面前,隻要自己在上面用印,這份戰功就實打實的落到了自家的腰包,這幾年衛國國力日漸衰弱,對外征戰輸多勝少,這就讓戰功顯得更加珍貴,所以宋琦動心了。
重新看了一遍捷報,宋琦淡淡的說道:“赢将軍,你就這麽有把握讓我向上挪一挪麽?”
赢廣一聽樂了,有門兒!
“那是自然,後續的事自然有呂氏全力運作,郡守隻要用印即可,相信用不了多久,升調的王命就會下達。”
宋琦忽然笑了起來,一下子讓屋内的氣氛瞬間緩解了好多,赢廣也在一旁陪着,盡管他并不太清楚宋琦爲何笑。其實,宋琦笑的是他自己,自己辛辛苦苦戍邊多年不得晉升,一名後進将領簡簡單單的一份戰報就把自己多年的困擾解決了,可是這樣的戰報自己上報過無數份,一樣東西不同結果,這怎能不惹人笑。
“我不信你會這麽盡力的幫我,如果我所料不錯,我的這個空缺應該是你來接任吧。說吧,需要我做些什麽?”
宋琦止住笑聲,心裏已經有了計較,既然瞌睡有人送枕頭,索性接了也無妨,現在他隻是好奇,赢廣如此費心此事,究竟他能得到多少好處。
“郡守果然目光如炬,其實赢廣所要不多,咱們桂陵郡在邊境屹立多年不倒,除了郡守大人守土有功之外,手下定然也有許多能吏,我想要一份名單,裏面的人是要真正能辦實事的,希望郡守大人高升之前能将這名單交付于我,天色不早,赢廣這就告辭了。”
見赢廣施禮之後向外走去,宋琦忽然淡淡的說道:“下月初八,我會去的。”
赢廣腳步一停,便徑直離開,隻是那腳步似乎輕快了許多。(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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