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廣仿佛什麽也沒有聞到,面不改色的揮了揮手,旁邊持着火把的軍士見狀,迅的向前跑了幾步,一揚手,火把翻着跟鬥砸在了柴堆之上,四濺的火星瞬間引燃了綿延的火油,隻聽得“轟”的一聲,翻滾的火苗蹿起一丈多高,像是來自地獄的惡焰,張牙舞爪的撕裂了如墨的夜空,撒下大片大片暗紅色的鮮血。
“餌已經下了,就看魚兒上不上鈎了!”
赢廣轉過身,帶着軍士迅返回了大營,火光已經燒紅了半邊夜空,相信用不了多久,魏國的軍隊就會氣勢洶洶地打上門來。
“典軍!命令中營,呐喊鳴鑼!”
“諾!”
夜已深,姜偉在自己的大帳内來回的打轉,臉上滿是疲憊卻無絲毫困意,如果今夜張志那裏不能得手,那麽自己就不得不面對玉盤山的堅城,隻是這種硬碰硬的厮殺傷人更傷己,就算能拿下玉盤山大營,自己手下的軍隊估計也得被打殘了。`
“将軍!将軍!”
帳外忽然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中間還夾雜着興奮的呼喊,帳簾挑起,一名小校興沖沖的跑了進來。
“将軍,山後火起!玉盤山大營亂起來了!”
“好!大事定矣!”
姜偉用力一錘拳,幾步就跨出了營帳,手腳并用地爬上哨樓,擡頭遠眺,隻見遠處隐隐約約一片火紅!
“好!好!好!傳我軍令!擂鼓攻城!”
如雷般的鼓聲響起,驚的栖鳥一片飛騰,轅門大開,數不清的士兵猶如黑夜中的兇獸,紛紛竄出了藏身之所,沒有陣型。沒有掩護,要的隻有度,越快登上城頭越好!
夜戰對于守城一方十分的不利,因爲城頭上明火執仗。顯眼的很,城下卻是漆黑一片,看不分明,隻有敵人沖到城下,才能借着微弱的火光看到一個個隐隐約約的身影。
營内大亂。城頭又遭受到了攻擊,守城的新兵軍心大亂,勉強射出手中的箭矢,不等敵人登上城頭就已經潰敗奔走。`
進攻的魏兵順利登上城頭,拼命的砍殺殘存的守衛,直到攻下城門樓打開了城門,所付出的代價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繼續向前追殺的魏兵不由自主的産生了一種錯覺,那就是太順利了,順利的簡直不像是真的,可是沒有人會去細想這個問題。後面大隊的士兵從城門口蜂擁而入瞬間就将兩道城牆之中的百餘米距離填滿。
面前是第二道城牆,比起第一道來,這裏更高,更險,唯一不同的是,這裏的城頭上一片漆黑。
不知道什麽時候,城内忽然靜寂下來宛如鬼蜮,向前沖殺的魏兵高舉着戰刀,迷惑的停住了腳步,喊殺聲漸歇。所有人終于感覺到了一絲異樣。
就在這個時候,城頭上忽然立起一排排的人影,手中的箭矢上跳動着火苗,一個嚣張的聲音在衆人的頭上響起。借着山谷的回音遠遠的傳了出去。
“區區小計也敢前來現眼!既然來了就不用走了!”
“嗖嗖嗖!”
帶着火苗的箭矢在夜色中劃出一道道明亮的紅線,狠狠地釘到魏兵之中,聽着周圍不斷傳來的利器入肉聲,反應快的人拼命的揮舞着兵器抵擋,可當一個圓滾滾的瓦罐砸在了地上,破碎的瓦片帶着黏糊糊的液體四下飛濺。那散出來的刺鼻的氣味讓所有人都絕望了。
“火油!”
“轟!”
城下瞬時多了數個人型火炬,那凄慘的叫聲,絕望奔跑的身影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剩餘的魏兵竟然不顧城頭上的箭矢,掉轉身子拼命向城門跑去!不斷有人被箭矢射倒,不斷有人被火油引燃,可是沒有人去再乎這些,他們眼中隻有那個窄窄的城門洞,隻要通過那裏,就可以逃出生天!
離得城門最近的那名魏兵見機得快,已經沖進了城門洞,緊跟着進來的那些人卻沒有他這麽幸運,門洞太窄,進來的人太多,竟然一下子擠到了一處,這些昔日的袍澤在生死面前露出了人性最自私的一面,跑在前面的人被後面的人拽倒,後面的人被推着上前,腳下卻被先前倒下的人絆住,互相踐踏,互相痛罵,明明可以逃出去一部分,卻被自己人将生路堵死。
人群還是在不住的向前擁擠、踐踏、拖拽、痛罵,絲毫沒有想過這樣做根本就不可能沖的出去。見到這種情況,城頭上的守衛快地轉移了攻擊的對象,重點打擊那些繼續進攻或者想要從城頭上逃生的魏兵。
再看看那名逃出升天的幸運士兵,他狼狽的向前奔跑了幾步,就聽見身後傳來了熟悉的呼嘯聲。
“嗡!”
是城防弩!
原來始終沒有路面的十幾台弩車早就對準了城門,當城門口聚集了大部分魏兵的時候,城防弩終于露出了血淋淋的獠牙!四五根長長的弩箭旋轉着穿透了人體,狠狠的掠進了城門洞,擁擠的人群根本就無處躲避,隻能眼睜睜的被穿成一串狠狠的釘在地上!短短一瞬,城門口上長弩林立,無數的士兵被交織穿在了一起,竟然生生編織成了一道血肉城門!
耳邊傳來了汩汩的流水聲,聲音之大甚至蓋住了衆人急促的呼吸,那是血,是近兩千人的血!血水順着山坡向下流去,在低窪處彙集成一團團冒着熱氣的血泊,凝固的血液變換成了一簇簇的紫黑,畫滿了城牆,鋪滿了土地,仿佛就是一朵朵盛開的彼岸花,兇殘而又妖娆。
敖烈的前營正在打掃戰場,替那些魏國的傷兵補刀,每一步踏下去,腳上都會粘起大量的黏液,那是血肉的混合物,兩道城牆之間的地面上,到處都是這樣的東西。最慘烈的還是城門口,層層疊疊的屍體被長弩架在那裏,仿佛是一件件展品,正在無聲的訴說着戰争的殘酷!(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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