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不是家中的長子嫡孫,這些人不會繼承老子的官職爵位,也不會得到家族的傾力培養,反倒是在一些危急關頭他們要爲家族付出全部,甚至是生命!所以他們是王城内最沒有權利卻最嚣張的一群人,及時行樂,花光所有月例是他們活着的全部意義。
蘇宇晏宴請這些人,那些明裏暗裏的眼睛都不會多說什麽,這些蛀蟲是最不可能造反的一群人,他們成不了大事。
和城衛軍的副統領幹了一杯,又把赤裸的胡姬推到了文淵閣副使的懷中,妘翼笑眯眯的告了個罪,搖搖晃晃的向後面走去。剛轉到殿後,一名蘇家的老仆默默的站在那裏,見妘翼出來,微微施了一禮,便率先向前走去。
拐過兩個角門,沿着石子小徑一路向前,不遠處的樹蔭下,一間木制的小房間内透出淡淡的黃光,妘翼用力揉了揉臉,丢掉了剛才的浮華,重新變成了那個冷靜機智的二王子。蘇家老仆早已經消失不見,妘翼陰沉着臉推開了房門。
房内赢廣正端着杯子自斟自飲,見妘翼進來,赢廣擡手指了指對面,一仰頭吸幹了杯中的酒。
“沒想到你會來找我,更沒想到你會讓宇晏幫你。”喝幹杯中酒,妘翼将杯子倒扣在桌上,目光直直的盯着赢廣,低沉的說道:“妘淑從小就沒受過欺負,我以爲你能夠繼續保護她,早知道會是如今這個樣子,她嫁給宇晏也是一個好的選擇,倒是你,怎麽還敢出現在我面前?”
“有些事不用多說,大道理你懂,換作你,也會這麽做。”赢廣仰頭又喝了一杯,忽然重重地說道:“我從沒放棄過妘淑,從來沒有!”
妘翼将酒杯重新翻了過來,自顧自的倒上一杯酒,一口喝幹之後問道:“說吧,找我什麽事。”
“木戰對封莊的态度忽然發生了很大的變化,質子府就是一支浮萍,經不起王城内的大浪,質子府不能輸,也輸不起,我想知道這一切的原因。”
“能影響萬軍府态度的人不多,滿打滿算就那麽幾個,我父王關心的是王儲的能力,至于那些無聊的事,他就算知道也不會去過問。”妘翼重新開了壇酒,又伸手抓過桌上的羊腿,剛在前面喝了太多的酒,現在肚子空的難受。
“這麽說來我們質子府想不站隊都不成了。”赢廣苦笑着問道。
“如果你的力量足夠左右自己的命運,那麽你就有了話語權,隻是可惜,質子府雖然風光,可還沒能入得了太子的法眼,他們連拉攏的态度都懶得做,我也不知道這是你們的幸運還是悲哀。”妘翼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赢廣,嘴裏卻是毫不留情的說出了事情的真相。在外人眼中,質子府已經歸到了二王子一系,如今月氏繼承人的争奪愈演愈烈,明哲保身的木戰是不會讓自己的女兒與二王子的下屬交往的。
“呼!”赢廣長出了一口氣,說到底還是自己連累了封莊,不過眼下最重要的是怎麽在這即将到來的風暴中生存下去!
想要置身事外是不可能了,妄求對手的寬恕那是自欺欺人的表現,軟弱換來的不是憐憫,隻有更加殘酷的剝削,條理理清了,心裏也就有了想法,不管怎麽說,妘翼也是自己的大舅哥,幫助他赢廣沒有任何的心理壓力。
既然太子一系的人都把咱質子府當成了軟柿子,那咱就得有個柿子的樣兒,平時軟綿綿的,關鍵時刻就得讓他見血,不知道凍透的柿子也是能打死人麽?大秦的爺們不是誰都可以過來肆意揉捏的,起碼赢廣就從來都沒有忍氣吞聲這個覺悟!
話不用多說,赢廣端起面前的一碗湯喝了一口,然後推到了妘翼跟前。妘翼順手接過,用鼻子嗅了嗅,稱贊道:“蘇家的廚子确實不錯,這湯煲的恰到好處。”說完拿起一個調羹,一勺一勺的品了起來。
赢廣白了妘翼一眼,今天的吃食都是自己從四方苑帶過來的,草原菜除了烤就是煮,就算月氏人築城定居,吃的方面比羌族略強,可怎麽也不能和鹹陽的廚子相比。
不過今天倆人吃的是什麽都無關緊要,看的是個态度,妘翼明面上的實力不強,甚至還比不上其他的閑散王子,可是那些看不見的就不太好說,有妘淑的面子在,蘇宇晏一頭紮進這個漩渦,義無反顧的把自家老子綁架到了二王子的戰車上,還不遺餘力的聯系其他的勳貴,前廳的那些纨绔确實做不了自家的主,可是有些事不用自己去證實,隻要你的對手相信那些人都投靠了二王子就可以了。
做爲外援,赢廣當的心甘情願,除了妘淑這層關系,他妘翼怎麽看也不像個傻子,說他沒有幾張底牌,赢廣自己都不信。妘吉貌似是一條粗腿,其他的王子充其量就是些發育不完全的胳膊,根本就沒有什麽可比性。不過就算是如此,赢廣也願意站在妘翼一邊,他實在不明白那些王公貴族爲什麽争先恐後的巴結一個能在自己父親面前暄淫的人,去誓死追随這麽一個明顯的靶子,他們難道都不知道靶子就是用來承受攻擊的麽?
妘翼喝完了湯,将空碗丢給赢廣就起了身,慢慢悠悠的轉回了前廳,眯縫着眼又挂上了一臉的醉态。赢廣拎着食盒翻過了牆,鑽進了早就停在牆根下的小馬車内,車夫一抖缰繩,小馬車拐進了旁邊的窄巷。
蘇家别院内熱鬧依舊,明亮的燈火足足映紅了半個夜空,每個人都在狂歡,沒有人留意到妘翼離開的時間稍微有一點長。牆外林内傳來一陣古怪的笑聲,一隻黑毛的貓頭鷹站在枝頭,冷眼見證着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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