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說書先生一拍手中醒木,随手将折扇插入後領,開口說道:“上次說道那木家小娘子單刀闖軍營!要知道,那前方可是數萬大軍,下娘子一戰馬一單刀,徑直過去那就是送死!可是不去不成呀,因爲那些羌族蠻子正在圍殺一員猛将!隻見那猛将豹眼虬髯,一身重甲,手中一柄八棱鏈子錘舞得是虎虎生風!那胯下的駿馬也不是凡物,馱着主人左沖右突,躍坎避箭竟無一次失足!奈何羌人太多,殺了一個圍上來兩個,斬了一對又上來四雙,有道是好虎架不住群狼,這猛将固然悍勇,也是渾身浴血卻不得出。”
說書先生緩了口氣,微微笑道:“衆位定是疑惑,這猛将與那木府的千金是何幹系,竟讓這木家小娘子甘冒奇險單刀闖營?”
見這說書先生故意賣關子,下面的熟客忍不住張嘴喊道:“老宋,你這人忒不爽利,憋着一肚子壞水小心黑了心肝,有話就快說,到時候定是少不了你的賞!”
那說書先生也不生氣,笑眯眯的打發書童端着盤子去下面走了一圈,這才接口說道:“要說這猛将不是别人,正是這王城質子府内的秦将封莊!此人乃是天狼星下凡,性子悍勇異常,曾在鬥獸場徒手降服異獸,也就是在那時引起了木家小娘子的注意,更是對他三笑留情!更難得的是這封莊用情專一...”
茶館的角落,赢廣與典軍正面對面的坐着喝茶,聽到此處,赢廣忍不住一口茶水噴出,直接岔了氣。典軍表情淡定的擦了擦臉,順手摘掉了嘴角的茶葉,悄聲說道:“這先生滿嘴跑馬,老封那孫子用情專一?以前聽他吹牛,說十歲的時候就偷跑去了窯子,那俏姐兒見他是個童子雞,不但沒收錢,反倒給了他不少,就這點破事兒讓他挂嘴邊吹了好幾年!”
赢廣苦笑道:“這先生倒是生了一張好嘴,說的像模像樣仿佛他親眼所見一般,罷了,權當消遣就是。不過老封确實不地道,自己翻牆去見木家千金,讓咱倆在這兒枯坐喝茶。”
這說話間,就見木府府門大開,兩名五大三粗的侍衛叉着封莊走了出來,一腳把封莊踹到門外,就聽見府内木戰的咆哮:“小猴崽子!如果再讓老子看到你翻牆進來,看老子不打折你的腿!”
緊接着出來一名女侍衛,看樣貌就是上次去質子府要人的那個,隻見她悄悄向門内望了一眼,快步跑到封莊跟前,笑着說道:“我們小姐說了,讓你走繡樓後邊的那段圍牆,那段是咱們姐妹巡視的,下次别再胡亂跳了。”
封莊連連點頭,滿臉的賤笑,順手塞了個銀餅子過去,悄聲說道:“謝謝姑娘,這些拿去,給姐妹們添置點雜物。隻是不知道後面的兩個...”
女侍衛回頭看了一眼,見剛才叉出封莊的兩名侍衛目不斜視的裝門神,不由得笑道:“你且放心,他們不過是聽命行事,還不敢招惹小姐,有誰敢亂嚼舌根,定給他們好看!”
封莊一咕噜爬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咳嗽了兩聲,大模大樣的向着茶館走來。
赢廣指着封莊的賤樣說道:“這小子一到月氏,運氣好的邪門,什麽好事都讓他攤上了。”
典軍點了點頭表示認同,随手在桌上丢了幾枚銅闆,便和赢廣起身出了門。
“眼看那木家小娘子就要在利箭之下香消玉損,封莊一聲怒吼,不顧折斷的雙腿,雙掌拍地,整個人騰空而起,就聽噗噗兩聲!兩支利箭狠狠的釘入封莊胸腹,一時間血光四濺,這鐵铮铮的漢子甯願一死也要保護自己的心愛之人!單憑這份情義,不僅天地爲之色變,木家小娘子抱着封莊忍不住失聲痛哭!要知這封莊是生是死,啪,請聽下回分解!”
赢廣、典軍中間夾着封莊,三個人勾肩搭背的橫逛回了質子府,與以前的門可羅雀相比,如今的質子府熱鬧了許多,新漆的大門,新換的瓦,新種的樹苗,新開的花,忙碌的仆役、丫鬟進進出出,三進三出的小院散發着無盡的生氣。
進了院子回了屋,幾人落座,墨印笑吟吟的走了進來,順手接過赢廣的外袍,問道:“今天的茶喝的怎麽樣?”
赢廣翹了翹大拇指,贊歎道:“這說書先生确實厲害,單憑這一張嘴就比我們在鬥獸場苦戰三場來的效果好。”
典軍也點了點頭,悶聲說道:“夫人手下能人異士衆多,卻沒有一個凡人,這樣一來咱們在這月氏東山再起的希望也大了許多。”
沒細聽封莊接下來的話,典軍的一句夫人,就讓墨印樂的心花怒放,滿意的拍了拍典軍的肩膀,說下去給他們準備些吃食,就退了出去。
封莊尴尬的張着嘴,停了半響,才說道:“那個,我剛才說的話,你們到底有沒有聽...”
赢廣看着墨印遠去的背影,心中不由得一痛,也不知道妘淑在鹹陽過的怎麽樣,自從買回那個魔姬之後,墨印就變的格外忙碌,也不知道她在準備什麽手段,但赢廣知道,墨印一定是爲了自己,當初在草原,她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也要搶了妘淑回來,如今也是一樣。最難消受美人恩,典軍這是用自己的方式提醒自己,該給墨印一個名分。已經辜負了一個,難道還要辜負另一個麽。
“将軍,将軍?”封莊的話打斷了赢廣的沉思,見赢廣回過神來,封莊開口說道:“将軍,主母的侍女過來了。”
赢廣回過頭,一名年輕的侍女對着赢廣施了一禮,說道:“赢将軍,主母請你過去一趟。”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