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這赢廣被蒙田強拉着出了門,走在路上才明白了這前因後果,不由得搖頭苦笑:“我不過一介武夫,戰場殺敵還行,去弄那問答,不是白白惹人恥笑。”
蒙田卻說:“我每次去都答不過那些所謂的各國才子,赢大哥這次得替我大秦赢回場子才行,赢大哥你思維敏捷,反應迅速,定能勝過那些酸腐儒生,況且那美女先生才色雙絕,赢大哥怎能不去看看!”
赢廣突然想起了救過自己一命的諸葛芸,依她所說,這楓袆館應是她的落腳之處,去見識見識倒也無妨,正好順便拜訪一下故人。
碧湖邊上的煙柳路人流如織,各國才子的馬車将楓祎館外的空地占的滿滿當當,無數才子順着彎彎曲曲的小徑走進院中,過了三道拱門,就來到了楓祎館的正廳——瀾庭,瀾庭内分爲上下兩層的圓台,下面一層坐着的都是一些普通才子。他們或許有真才實學,但因無權無勢而無法登上内層的圓台,或許有的有些背景,可惜才學有限,也不合格,隻有那些各國的貴公子且才情橫溢,方能在内台上獲得一席之地。
上面一層明顯與下一層不同,主座下方環繞着七張坐席,案子中間放着水果點心,右手邊是一個雕獸酒樽,濃濃的酒香散發在空氣中,帶着陣陣的醉意。
六張坐席已經坐滿,還有一張空着。
“田兄,你說今年秦國還能有人來參加麽?”一個圓滾滾的胖子眯縫着眼,一隻滿是油膩的胖手正抓着一塊糕點,嘟囔着問旁邊的田志。
“景胖子,你能不能别在吃東西的時候和我說話!”田志有些厭惡的看了旁邊的景恒一眼,這景恒是楚國大夫景玉之的小兒子,正經的詩書一點不懂,偏偏對民生之道有些見解,誰想竟入了先生的法眼,代表楚國占了七席之一,如今楚國剛剛勝了秦國一局,加之土地肥沃,連年豐收,父親代表齊國正和景玉之接觸,希望能達成同盟的初識,此次前來答問,父親還特意叮囑要接近這景恒,否則以自己的脾性,早就離他遠遠的了。
田志對面坐着的是燕國的燕紫峰,齊國最近打算對燕國用兵,這兩人自然不會太親熱,所以坐到了對面,此時燕紫峰正和魏國的魏淩還有韓國的韓宇正低聲的說着什麽。
而趙國的趙子英正在那自斟自飲,趙國步軍号稱天下第一,而這趙子英正是趙國大将趙天的兒子,有強大的軍事實力做後盾,除了正座的先生,其餘人等還真沒誰能入得了他的眼。
至于秦國,上次來的是姓蒙的一個小子,滿腦子的肌肉,典型的秦國人,當時被衆人好頓奚落,又無力辯駁,席間竟甩袖離去,忒的失了身份。問答時間馬上就到,看來秦國今天是不能來人了。
衆人正議論間,突然聽的下面一片嗤笑之聲,隻見上次被落了面子的秦國小子竟然又來了,後面還跟着一個面貌清秀的将領,如果不是那秦人經典的黑色皮膚壞了風景,倒也是一個翩翩公子。
“蒙田,你還有臉再來,我還真佩服你的勇氣!”趙子英斜着眼睛看着蒙田,語帶不屑,一仰頭,喝幹了杯中的酒。
蒙田不服氣道:“一個偏房出的小子,注定繼承不了你父親的爵位,神氣什麽!”
“哐”趙子英用力将杯子坐在桌上,咬着牙說道:“蒙田,真不知道如果你爺爺知道自己的嫡孫死在一個偏房小子的手裏,會是怎麽個滋味,你最好祈禱别在戰場上遇見我!”
蒙田大大咧咧的一笑:“信不信我讓你出不了鹹陽!”
“你可以試試!”
衆人停止了說話,一個個都滿含深意的看着二人。
赢廣拍了拍蒙田的肩膀,微微一笑,“對瘋狗就不要講道理,你認爲他能聽得懂麽?”
蒙田哈哈大笑:“還是赢大哥說的有理,那邊是我們的座位,走。”
赢廣根本就沒在意趙子英那能殺人的眼光,施施然走到席後坐下,蒙田坐在他旁邊,倆人自顧自的吃喝起來。
田志好奇的看着落落大方的赢廣,心中猜測,“這人是誰,能讓蒙田如此對待,不能是籍籍無名之輩,以前怎麽沒注意到。”
景恒仍舊在那低着頭吃東西,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
燕紫峰等三人也停止了交談,偷偷打量着赢廣,又彼此交換着眼神。
“铛铛”兩聲清脆的鍾響,衆人都停了下來,個個正襟危坐,就連那景胖子都挺胸收腹,兩眼放光,兩隻手幹幹淨淨,也不知道是在哪裏擦的...
珠簾響處,隻見一白衣女子袅袅而來,她頭上系着白色綢緞,沒有什麽首飾,一身素紗印着幾朵淡金色的小花,後面跟着一個捧着文房四寶的小丫頭,在衆人的目光中,慢慢的走到主座之後坐下。
“齊國田志,見過先生。”田志坐直身子,露出了一臉真摯的笑容,微微拱手道。
“見過田公子。”那先生起身還禮。
随後下面衆人一一見禮,那先生面帶微笑,從容面對。等到了秦國的桌前,先生先是一愣,緊接着竟露出了一絲驚喜。
衆人大奇,這先生一直都是雲淡風輕,處事不驚,今天怎麽如此失态?再看那秦國将領,張着大嘴,牙上還沾着糕點的渣子,臉色通紅,伸着的手指顫抖的指着先生,簡直就是無理!
“噗嗤”一聲輕笑打破了現場的平靜,卻是先生後面的丫頭笑出了聲。
赢廣無語啊,今天是真丢人了,驚喜過度竟然被噎住!
因爲那女先生不是别人,正是笑語嫣嫣的諸葛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