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世界裏也會有一個“維克托*雷澤諾夫”,這事情對他來說并不新奇,畢竟陸德米拉*帕夫柳琴科是如此,蘇雪的父母也是如此,作爲穿越後的身份本體,在現實世界裏出現,這也一定不奇怪,不是嗎?
但是……
換個角度來說,和此前的任何一個發現都不同,龍雲倒是很肯定一點,這個身份與平行世界對應的人物,在“之前”的現實世界裏并不存在,多半是随着這次的“曆史扭曲”而一下子冒了出來,這種改變的導火索,也許就是那憑空降臨、在龍雲所知的曆史中沒有半點痕迹的“巴爾幹戰争”。
一場改變了歐洲、甚至世界面貌的現代戰争,龍雲此前卻從未聽說,這當然不是因爲他曆史學的多麽糟糕,而是因爲這場戰争本來就不存在——或者說,它本不應該存在,現在卻已經被作爲現實世界曆史的一部分,除了他、還有戀人的腦海記憶之外,已經沒人記得這場戰争原本隻是一場虛無。
或者說,就像此前他一直在恐慌的那樣,其實錯的不是這世界、而是他和蘇雪的記憶?
這個問題,站在自己的角度根本就沒法回答,龍雲沒再糾結于此,他繼續浏覽頁面、從官方記載和一些網站的視頻資料裏查找線索,所得的結果,更加印證了他此前的一種印象。現實世界裏的“維克托*雷澤諾夫”的确和平行世界裏是一個人——或者更習慣的一種說法。平行世界裏的維克托。應該是現實世界裏相同身份者的一個投影。
情形大概如此,問題在于,這個原本不存在于現實世界的人,是爲什麽而一下子成了俄羅斯聯邦的王牌飛行員呢?
一邊舉杯啜飲檸檬水,龍雲在回憶自己穿越經曆中的一樁樁事件,不過從穿越開始到現在,經過的事情實在太多,他根本無從斷定。到底是什麽事件導緻了現實世界的曆史扭曲,從而讓維克托随之出現。
哦,也不能這麽講,年輕人很快就糾正了一個錯誤。
“維克托*安東諾維奇*雷澤諾夫”,此人在現實世界裏、或者說現實世界的曆史中是否存在,他一個人的查詢其實是無法确定的。
網絡上的搜索,畢竟不等同于暴力機關的專業調查,平行世界裏的克格勃也許能做到這一點,确認蘇聯境内的某人存在、或者不存在,可他一介平民就不可能做得到。哪怕在剛穿越時查詢過這個名字,當時也沒找到一個能對上号的人出來。但現實世界裏是不是真有“維克托”的存在?
說起來,不論“維克托”還是“雷澤諾夫”,這些姓氏和名字在斯拉夫國家都不罕見,如果不是因爲最近出現的同名者是一個俄羅斯王牌、兩人相貌又十分相像,他恐怕還是不會發覺這一點。
除此之外,對維克托的身世,龍雲完全是一無所知,他眼光停留在屏幕上的姓名中間,若有所思的看向那一行字。
“安東諾維奇”,斯拉夫語中,自然是“安東之子”的意思。
“安東*雷澤諾夫”,從名字裏隻能知道這一點訊息,這是維克托的父親嗎,然而……
思緒在跳動蜿蜒,從一條線突兀的改到另一條線,龍雲暫時忘卻了那場改變了現實世界的戰争,他忽然感到十分好奇,想知道“維克托*雷澤諾夫”究竟是從何而來,心裏也有了一絲隐約恐慌。
就在此刻,忽然間聯想到了另一件事,代爾祖爾城中的遭遇又浮現在眼前,面對神秘莫測的“哈裏夫”,突兀之極的詢問,也再一次回響在年輕人耳邊。
“我是‘序列碼二零二零’……”
——那麽你呢……
你的序列碼……是多少……
簡單之極的問話,卻仿佛一柄緻命的利劍,散發出的陰冷氣息讓人本能的趨避畏懼,坐在别墅一樓的溫暖房間裏,龍雲卻依然不願去面對,他很清楚,自己爲什麽會畏懼這個問題,然而卻不清楚這表象後的真正原因,他害怕的東西,到底會是什麽。
一邊陷入冥想,眼神卻始終停留在屏幕上,普普通通的幾個西裏爾字母,讓龍雲想起了一個微不足道的詞條釋義:
“Аhtoh”,古希臘語,意爲“投入戰鬥”。
……
清晨時分,陽光照耀白色大地,紛紛揚揚的落雪讓城市一片銀裝素裹。
冬雪覆蓋的北京城,清掃幹淨的内環快速路上,車身整潔的炎黃635正在平穩前行。
夜晚過去,距離除夕又近了一天,偌大首都的節日氣氛原本并不濃厚,卻被這一場落雪而平添了幾分肅穆與莊嚴;道路兩旁、商家店鋪門頭的紅色裝飾,在落雪襯托下更加醒目,街道上的人依然行色匆匆,路上的車也還是那樣的多,然而不管怎樣,嶄新的一年很快就要到來,所有人的生命旅途,也即将告别過去,又翻開嶄新的一頁。
開車上路,雙眼望向前方,心裏的感慨一時間就這麽多,打着哈欠的龍雲卻有點心不在焉。
“呃,我說……淩,你今天要在學校呆一整天麽?”
“應該是,年底也是一樣的忙。”
和昨夜睡得挺晚、又做了一長串迷夢的龍雲不同,一大早起來和龍雲等人出發,在“銀河”樂團門口放下蘇雪,早起的上官淩現在還是很精神。
一大清早随意打扮後出門,從龍雲的駕駛位置看去,這位長發披肩的大小姐一身酒紅色羊絨衫配淺灰短裙的青春洋溢裝扮,兩條長腿穿了厚厚的黑色褲襪,看起來仍然十分纖細修長,這樣一幅靓麗裝束出現在北大校園裏,如果不是臨近春節的假期,恐怕又會招來一大片男生的圍觀仰慕。
察覺到龍雲話中含義,認爲這家夥是在學校裏閑得發慌,上官淩歪頭看了他一眼:
“如果感覺太無聊,去忙别的也行,比如跑一趟‘宸龍’那邊、或者去找姐姐都可以。不過我記得,你好像拜托過我一件事,要找時間向梁老師請教一些問題來着?”
“哦——哦!是啊,你看我這都給忘了,”
一邊心不在焉開車,一邊手指在方向盤上敲擊,龍雲聽了大小姐的話才猛然想起來,他之前是拜托淩問一問梁老師,等有空的時候去拜訪。
不過現在臨近春節,聽老闆的意思,他們項目組居然還在忙,這時候人家能有空麽?
“不過,你們現在這麽忙,梁老師能有時間見我一個外人嗎。”
“這倒不必擔心,說是忙,其實尋常項目也沒有大過年趕工的道理,無非是我們學生整理數據、撰寫報告一類,梁老師麽,這些天就是在學校裏參加一些活動;說來也真是的,驗收、述評這些事,什麽時候不能做,算是一些讨厭的形式主義吧!
總之,時間是有,要去請教的話,我就拉着你去介紹一下?”
“好啊!淩,就拜托你了。”
車子一路開到北京大學,跟随意氣風發的大小姐在校園裏穿行,臨到春節不過幾天,學校當然已經放了寒假,不過校園裏踏着積雪來去匆匆的身影依然不少,來來往往的人幾乎都在向上官淩行注目禮,目不斜視的大小姐卻早就習以爲常,一邊走路,一邊還問龍雲想請教些什麽問題。
剛剛因爲老闆的提醒才想起來,龍雲回憶了片刻,他之前是因爲一個“史前文明是否存在”的困擾而萌生此意,因爲不知道現實世界裏是不是也有“歐帕茲”、也不知道有沒有人在進行“史前文明”的研究,就想找專家來請教一下。
當然,所謂“專家”,電視上披着白大褂賣假藥的肯定不行,像梁老師這樣供職于北京大學、在國家發展研究院也有職位的真正内行,也許倒可以給他一些點撥。
“哦,——你是、龍雲!
年輕人,我記得你,上次在飛機上還聊過一陣子,你很有思想!”
大概十分鍾後,把上官淩送到了學院資料室,龍雲就自己跑到梁教授的辦公室,進門之後還沒自我介紹,教授倒是先一擡頭打了招呼。
“哪、哪裏,呃,春節前還來叨擾您,梁老師,要是您今天不忙的話——”
“不忙,哈哈!
不用說客氣話,看學校裏現在人挺多,”
說話間一擡手指指窗外,聲音洪亮的梁五常教授就從辦公桌前起身,和迎上前來的年輕人握了握手,“嚯嚯,那都是一些個留下來住校的學生,大過年的,一門心思搞科研本來是好主意,不過現在啊,能吃苦的年輕人是越來越少喽。”
“啊,有些學生是不太上進,嘿嘿。”
因爲梁教授的态度而有一點受寵若驚,龍雲不自覺的就用了意識窺探,他之前和這位教授打交道的次數不多,遠下南洋的新加坡之旅算是印象深刻,不過因爲肩負重要任務,兩人也隻是在飛機上暢談過一次。(未完待續請搜索,小說更好更新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