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着過度思考的眩暈,龍雲踉踉跄跄的在走廊裏踯躅而行,過了挺長時間才出現在團長辦公室門口。
在辦公室裏一直呆到深夜,眼見維克托推門進來,237團團長瓦西裏*薩姆索諾夫上校擱下手上的煙卷、站起身來擡手敬了個軍禮,一邊很熱情的向他打招呼,“這幾天出擊很辛苦吧?先坐下休息一會兒,——這是上面陸續傳真過來的幾份材料;本來想昨天轉達,但是你出擊歸來時已經很晚、所以就又耽擱了一天。”
“啊——好的,團長同志!您也快請坐。”
剛剛從昏頭漲腦的艱難思維中掙脫出來,進門就看到薩姆索諾夫團長向自己敬禮,龍雲先是怔了一怔、然後才意識到他的軍銜已經比眼前的團長同志還要高;但就算是這樣,他還是覺得很不适應,于是趕緊擡手還禮、然後雙手接過薩姆索諾夫遞過來的一疊複印紙。
從冷風吹拂的走廊來到室内,龍雲脫下外套搭在椅背上,先不忙看材料、而是和手上暫時沒有軍務要忙的團長閑聊了一會兒;因爲他看得出來,久别之後的薩姆索諾夫對自己很熱情、也有不少話想說。
正如龍雲所觀察的那樣,帶着一臉爽朗笑容的薩姆索諾夫上校,之前一直都很挂念這位紅空軍的頭号王牌;但是受限于保密條例,團裏隻知道維克托*雷澤諾夫晉升了航空兵少将、卻一直不知道他去了哪裏。現在呢。眼見維克托又回歸了團裏的戰鬥序列,不僅在黑海上的暴雨之戰裏擊墜十架敵機,這幾天也連續出擊、屢有斬獲,累計擊落數字已經不知不覺積累到了一百架以上的驚人紀錄;對這樣一位稱雄天空的“死神”,團長在言談話語間也格外多了幾分親切和關照。
拉家常一般的随意閑談,兩人在辦公室說了一會兒話,薩姆索諾夫的感覺是這位小夥子言行一如往昔,這讓他對眼前功勳卓著的耀眼将星又多了幾分由衷的贊賞。
想一想維克托*雷澤諾夫同志,雖然火箭般的一路晉升成了紅空軍最年輕的航空兵少将、據說也是總書記馬林科夫眼前的紅人,但是言談舉止間卻一點擺譜的架子也沒有。對他這位老上級還是一如既往的尊重;這種看淡名利、心态平和的表現。對一個平步青雲的年輕人來說的确是很難得。
說話間,提到之前團參謀的一通電話,薩姆索諾夫看了看表、覺得時間已經不早,就囑咐維克托趕緊回宿舍休息、拿着材料回去慢慢研究:
“……情況彙總就在這裏。你先看一下、瞧瞧美國人又在搞什麽鬼;如果需要什麽支持就說一聲。團裏肯定會盡力配合。呵呵~”
“明白,團長同志!那我就先回去了,您也早點休息。”
拿着手上的一疊材料。之前隻是泛泛的翻閱了幾下,龍雲向團長打過招呼就走出辦公室,帶着滿腹心事慢慢的踱回了營房宿舍。
走在格外安靜的營房建築裏,來到房間門前,他先是輕輕打開門、看了看屋裏一片朦胧的昏暗燈光,确認瓦蓮京娜已經收拾好了房間躺下休息,然後才蹑手蹑腳的走進屋裏,來到靠窗的桌子旁邊、挪開椅子坐下,準備仔細研究手上的材料。
端過桌上的保溫杯,調亮了帶着遮光罩的台燈,龍雲在開始閱讀之前還探頭看向裏屋、一邊豎起耳朵聆聽,覺得姑娘應該是已經入睡,然後才有些輕松的舒了一口氣。
瓦利亞這姑娘,今晚又會有什麽新花樣啊……
龍雲的緊張、或者說他的尴尬,大抵來源于瓦蓮京娜這幾天的舉動。
自從高加索惡戰爆發,美國人的發動了“台風行動”之後,龍雲告别了第224殲擊機航空團、駕駛戰機從赫爾松返回斯塔夫羅波爾,瓦蓮京娜就一直以戀人的身份住在軍營裏,不僅白天出現的很活躍,甚至每晚都會和他在一間屋裏同床共寝。
面對這樣的一種安排,龍雲自然是很驚奇的表示疑惑,不過得到的回答卻讓他很有點哭笑不得:
“啊,這很奇怪麽?可是我得來照顧你的飲食起居,此外還要密切注意團裏的一舉一動,不然怎麽能讓你心無旁骛的去和美國人打仗?”
“啊——就算是這樣,可是你不是還有自己的工作?”
“我的工作?的确是耽誤了不少,但那本來就是一種身份掩護而已。而且你知道嗎,自從單位上知道了我是‘死神’的戀人之後,就一直在動員我請長假來專心照顧你;‘庫爾托諾娃同志,您現在隻要伺候好了我們的頭号空中殺手,他多打下一架美國飛機,就比您一輩子爲單位、爲國家創造的價值都要多!’——這是單位領導和同事們的原話,他們說的那麽誠懇熱情,搞得我都有一點不好意思了。”
“還、還有這樣的說法?……”
瓦蓮京娜的話,讓龍雲挺吃驚的瞪大了眼睛。
對龍雲這樣一位“半路出家”的穿越者來說,大概是一直在軍隊系統裏呆着、對平行世界裏蘇聯的社會現狀缺乏了解,現在才會感到挺吃驚,他分明并不清楚自己已經在蘇聯、甚至整個東方都已經家喻戶曉的現實。
于是他就這樣一直聽下去,直到瓦蓮京娜告訴他“自己是請了長假前來,單位的工資卻還照發”,在戰時吃緊的這段時間都會一直在團駐地随軍,龍雲先是表示了一些質疑,提出“軍營不是女人該呆的地方”,可是随即就得到了薩姆索諾夫團長代表政委、副團長的一番親切關懷,還特意告誡他不要那麽腼腆:
“啊,維克托,團裏的小夥子們都是好樣的,沒人會嫉妒你。
再說了,要是誰覺得這麽做不合适,隻要他也上天去給我打下幾十架美國飛機來,我馬上就批給他一套兩居室、随便帶着姑娘怎麽鬧騰都行!——所以啊,我看你就安心打仗吧,其他事情交給庫爾托諾娃同志就是了,哈哈!”
“啊……團長同志,這個嘛……”
和團裏其他戰友不一樣,龍雲知道薩姆索諾夫和政委是知道瓦蓮京娜的真實身份,面對團長的爽朗笑聲和帶着幾分促狹的眨眼,他一時間卻完全是無從應付,隻能漲紅着臉随便嘟哝了幾聲。
作爲對頭号王牌的特别關懷,這事情就已經算是定下來了。
于是乎就是這樣,幾天來龍雲一直和瓦蓮京娜住在一起,有時候也和戰友們一起分享她準備的豐盛美餐,在外界看來兩人完全就是感情深厚的一對;但是這種事看上去挺美,真作爲當事者,龍雲卻覺得一點都不好玩。
就說自己現在的生活狀态,白天駕駛戰機出動倒還好說,一旦坐進su-27的駕駛艙裏他就隻想着戰鬥這一件事。但是到了晚上呢?和年輕漂亮的克格勃探員睡在一張床上,不經意間肌膚碰觸,這分明就是很尴尬的一種場面,讓龍雲每每都隻能在正常男人的内心欲念、和自身認同的人生原則之間輾轉掙紮。
雖然是上面交代的秘密任務,但是在他看來,這麽周詳的保護是完全多餘的。
經曆過長時間的戰鬥,龍雲很清楚自己早就上了北約情報系統的黑名單,美國人的私下命令雖然是“盡可能抓活的”,但也并不是說他就可以就此高枕無憂。但是對于所謂的“安全問題”,現在隻有他自己才最清楚——首先,任何潛伏特務在意識窺探面前都無所遁形;其次,有了意識滲透這種幾乎無所不能的超能力,哪怕是再厲害的殺手也不可能對他構成任何威脅。
當然,要改變這種頗爲尴尬的處境,龍雲隻要用一用意識滲透就可以解決問題。
但是有了所謂的“前車之鑒”,之前剛剛對索菲亞意識滲透了那麽一回,結果就讓他很是惹了一些麻煩:原本還在驚慌失措的小姑娘,轉眼間就變得俯首帖耳、分外溫柔,從基什尼奧夫到敖德薩的一路上,她都挺粘人的一直拉着他的手不放,直到最後他又動用一次超能力、讓她不要這麽糾纏不清,才冷汗涔涔的得以脫身。
想一想之前發狂橫死的叛徒鮑裏斯*别連科,還有突然發瘋的纨绔劉騰飛,龍雲似乎是察覺了一些端倪。從他的觀察出發去分析,超能力的副作用無法預知、發作起來還非常棘手;不管是正面還是負面的情緒,都會在目标腦海中暈染散開、像海綿吸水一樣擾亂受控制者自身的意識活動?
對意識滲透的後果感到一絲恐慌,龍雲當時就覺得,超能力這種東西還是盡量少用爲妙。
别的暫且不談,要是之前在駛往敖德薩的火車上,面對那麽一位金發碧眼的美貌女子,要是他一時頭昏把持不住、竟然陷入到與索菲亞*柯察金娜的迷亂糾纏裏……
那豈不就是徹底作死、唯恐死得太慢的節奏?(未完待續請搜索,小說更好更新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