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飛行甲闆下,裝飾精美、格調考究的艦長辦公室中,稍顯暗淡的燈光還算柔和,馬克*米切爾海軍中将兩鬓斑白,軍服筆挺,負手站立在牆壁上的巨幅航海圖前,手裏掐着他多年不離身的石楠木煙鬥。
缭繞的縷縷青煙,升騰袅袅,淡淡的辛辣氣息四下彌散在辦公室的空間裏。
在等待第11中隊的王牌少校和搭檔之時,将軍的思緒仍在盤桓,或者說在琢磨他早已打定的主意,還有什麽不妥之處。
在美國海軍服役超過二十年,如今已經是五十開外的年紀,如今以自己的視角去觀察這場規模空前的世界大戰,馬克*米切爾自然也會有他的獨到見解;作爲掌控一支航母戰鬥群的海軍中将,面對北方日益嚴峻的威脅,他仍然秉承自己一貫信奉的原則:
果斷行動,而非放眼空談,才是解決問題的唯一手段。
自從接到zhongyāng司令部的跨兵種協同命令,得知自己要撥冗招待遠方而來的同僚、會同空軍指揮人員和作戰參謀部的人召開一次商讨戰況的聯席會議,米切爾就認爲合适的時機已經來到;至于能不能抓住這種機會,那就要看他手下的小夥子們是不是真正的軍中精英,或者說他們會不會竭盡全力去完成任務——
“中将閣下,肖恩少校等人到!”
精衛的洪亮聲音在門外響起,打斷了将軍的思路;蓦然回頭邁步走向辦公桌,在寬闊的實木台面後站穩身形,米切爾的語氣也變得老練而嚴肅:
“很好!——請他們進來。”
……
風平浪靜的一夜過去,第二天上午,美國空軍參謀長官主持的海空軍聯席作戰會議,就在“卡爾*文森”号的對艦指揮室裏低調舉行。
作爲美國海軍的中堅力量,以“卡爾*文森”号作爲旗艦的航母戰鬥群暫時在地中海難逢敵手,這間原本一直閑置的作戰指揮室也被利用起來。早餐過後不久,身着白色軍服的海軍軍官就走進指揮室,與乘坐直升機趕來、全權代表空軍高層的同僚握手寒暄,然後就請這些一身暗藍色軍裝的客人們在會議桌旁落座,等待主持者的發言。
作爲合衆國在全世界耀武揚威的兩大支柱,海軍與空軍這兩支貌合神離、暗自較勁的武裝力量,此番卻是大費周章的坐在一起召開聯席會議。他們此番要商讨的,并非是什麽戰略意圖之類的大議題,而僅僅是爲了解決一個人的威脅:
維克托*雷澤諾夫,這個讓美國空軍、也包括海軍都大感頭痛的蘇聯空軍飛行員,原本就已經是個大麻煩,最近更是成爲了美國人心中無法擺脫的可怕夢魇。
在龍雲連續出擊的高強度打擊下,遭遇一連串的空中失利,原來活躍在黑海東南部的美國第三十航空聯隊已經成了驚弓之鳥;在俄國人打擊下幸存的飛行員們,不僅在空戰中刻意回避su-27的正面挑戰,甚至隻要發現su-27上n001雷達的特征信号就開始逃之夭夭。
經曆過可怕的持續戰損,現在北約zhongyāng司令部和美**方已經把維克托*雷澤諾夫視爲高加索戰區的頭号威脅,或者說就是必yu除之而後快的心腹大患。
面對如此嚴峻的空中形勢,之前發布的禁戰令恐怕還是遠遠不夠的。
對司令部下達的秘密指令,臨敵脫逃的行爲本來讓很多人都頗爲不齒,尤其是那些手頭握有戰果、甚至達到王牌級别的飛行員,他們的選擇往往是勇敢的面對挑戰,向當面飛來的“側衛”發起攻擊;但是要是他們運氣不好,碰到的正好是龍雲的紅色十七号,那麽冰冷的棺材和裹屍布就是他們最後的人生陪伴,這基本上從未有過例外。
下達了禁戰令卻管不住這些頭腦發熱的冒失鬼,經曆過好多次這樣的事情以後,北約中東司令部終于驚怒交集、或者說就是怒發沖冠。
受到龍雲瘋狂出擊的刺激,負責中東戰區的北約zhongyāng司令部一邊在此前密令的基礎上,嚴令前線部隊不得主動接觸俄國人的攻勢機隊,尤其是能夠明顯判明是“側衛”組成的戰機編隊;另一邊則竭盡全力從其他戰區抽調兵力,不僅從西班牙新調來一個裝備f-16c的戰鬥機聯隊,連活躍在地中海的“卡爾*文森”号、以及剛剛抵達戰區的cvn-74:“斯坦尼斯”号航空母艦上的戰鬥機中隊,也都被編成進對抗俄國高加索空中攻勢的作戰集群裏。
那個可惡的俄國王牌,他不是要來戰嗎?
那就讓他看看合衆國的龐大軍事潛力、和鋪天蓋地的戰鬥機,讓他知道超級大國的空中力量是如何強大,絕不是一個什麽王牌就能夠肆意挑戰;既然上面的命令是盡量開辟空中的第二戰場,在這場曠日持久的大規模空中拉鋸,他們就一定不能認輸!
就沖在座者多少都帶着的煩躁情緒,會議還未開始,指揮室裏的氣氛就已經有點緊張起來。
見到與會人士都寒暄完畢,美國zhongyāng司令部委派空軍參謀長官召開的聯席會議就正式開始;說是聯席,也就是空軍和海軍的指揮官都到了場,他們今天準備商讨針對高加索作戰的計劃細節,說白了就是怎樣對付那個俄國王牌。
影影綽綽的大屏幕投影上,是略顯模糊的高加索地區空中形勢圖。
圍坐在橢圓形長桌旁的軍官們,不論身着何種顔色的軍服、這時都入神的看着地圖,尤其是空軍軍官,之前的一個多月裏他們就是在這裏大吃苦頭。
屏幕畫面切換,映現出一張頗爲模糊的航拍照片:經過放大處理的照片上,是一架機頭指向前方、從後側角度觀察的殲擊機影像,隐約可以見到機頭附近的紅色十七号戰術編号,以及機翼外側、垂尾上的大紅色細狹五角星。
“這是在七月九日的作戰中,由第八航空聯隊9221号“鷹”拍攝下的畫面。該機在後來的空戰中受傷,但是成功迫降在前線機場。”
“——那麽,這是什麽飛機?”
如此業餘的問題自然引來與會者的一陣噓聲,在場者幾乎都很清楚,這架外形潇灑、殺氣騰騰的蘇聯殲擊機正是蘇霍伊設計局的得意之作:su-27,準确的說,應該是被稱爲“側衛a”的su-27s标準型。
“難道這就是那架——”
“就是那架紅色十七号?高加索的死神?”
“——是的。”大概是想到那個家夥是如何難纏,主持者的話音也變得有點低沉,“眼前的這架‘側衛’,在此次空戰裏擊落第八航空聯隊的三架f-15,還擊傷了拍照的這一架,現在9221号還在後方基地接受修理。沒錯,這就是那個難以置信的俄國飛行員,綽号‘高加索死神’的維克托*雷澤諾夫。”
雖然是早有預感,但是得到主持者的親口确認,現場還是現出一陣騷動。
軍服筆挺的在座者,都是一向信心滿滿的美**人,幾乎從不會對他們的對手表示什麽尊敬,但是維克托的驚人戰績卻讓他們感到震撼——這種震撼,即使還沒有催生出尊敬,也會在心裏激發出不自覺的敬畏。
照片裏的這個俄國人,他的戰績的确是太過驚人:按照情報部門彙總上來的戰況記錄——這個第三方負責收集整理的記錄和海、空軍的面子無關,所以也應該是最準确的,開戰兩個月以來他就已經累計取得三十九個擊落戰果;如果再算上難以核實的,恐怕這個數字已經會超過四十。
超過四十個擊落戰果,這是什麽概念?
從在座者或沉郁、或煩躁的表情,大概就可以窺見一斑:在空軍和海軍浸yin多年、也是從基層一步步提拔上來的各位軍官,當然都很清楚這個數字的可怕。
要知道第二次世界大戰時,戰績彪炳的美國陸軍航空兵和海軍航空兵,幾萬名出征殺敵的飛行員裏都沒有産生過哪怕一位擊落數字超過四十架的王牌。不僅如此,考慮到那可是飛機滿天都是、各國開足馬力全力生産的二戰年代,螺旋槳飛機在當時也不是什麽奢侈的武器,可以說軸心國有的是飛機可以給合衆國的小夥子們去創造擊落記錄。
但是二戰那已經是久遠的過去,現在又是什麽時代?
經曆過航空技術的突飛猛進,如今一架先進戰機的價格動辄就是幾千萬美元,即使以合衆國的财大氣粗,裝備的戰鬥機連帶攻擊機、轟炸機等的總共數量也還不到一萬架。
可是這個維克托,高加索的可怕王牌,兩個月不到的功夫竟然就打下來超過四十架戰鬥機?
更不要說這還隻是個開始,如果照這樣下去,在這場看來要曠日持久的大戰裏,這個俄國佬豈不是要成百上千的屠殺zi誘世界的空中力量?
——這、這簡直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