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直到前來回收戰機的工作人員,見到原本平滑的“戰隼”機身脊背上竟然出現了好幾個或深或淺的凹坑,覺得相當奇怪而詢問他;一臉茫然的桑德斯也愣愣的看着自己剛剛飛過的那架f-16c,有點着魔似的說不出所以然來。
他隻是依稀記得,那可能是兩架戰機互相接近時的磕碰造成;但是……但是那可能嗎?
不僅如此,剛才那種噩夢一般的經曆,是不是也隻是他的幻想而已?
晃動已經有點發漲的腦袋,桑德斯在損傷确認單上簽了字,他不知道這一下子會讓他破費多少錢;雖然這樣的租用都會購買保險,但是就和你的汽車保險不會替被外星人摧毀的愛車付賬一樣,這種不知道哪來、也解釋不清楚的損傷,恐怕最後也就是個拒賠的下場吧?
和仍然在與地勤溝通、話也說不利索的桑德斯不一樣,通常一周後悠然降落的龍雲,把戰機停在另外一條跑道上,然後就等着電瓶車拖走這架手感還相當不錯的“戰隼”。
剛才的空中對抗,雖然是沒有多麽火爆的場面,卻也讓他有點疲乏,畢竟是一直使用意識窺探在緊張的注意對手的動靜,這種強度的腦力勞動也是很消耗能量的。
打開艙蓋站起身來,看到上官淩還有幾個女孩子從不遠處的觀戰區快步走過來,一邊走還向他揮動手裏的草帽,龍雲笑了笑就擡手撐着座艙邊緣,打算從駕駛艙跳到地面。
“——哎!别下來!”
揮舞草帽向龍雲示意,這位大小姐也顧不得什麽風度,她加快腳步越衆而出,跑到近前來才放緩腳步從手袋裏拿出手機,“今天你幹的很不錯,我要拍幾張照片!”
幹嘛,還要拍照留念麽?
龍雲有點莞爾,他真沒想到這女孩子還有如此性情的一面,于是配合的擺了幾個姿勢,然後才跳下地來活動一下筋骨。
把手機遞給後面跟上來的女孩兒,龍雲見到她就是昨天晚上坐在身邊的泰國姑娘,上官淩又拉着龍雲站到剛剛落地的“戰隼”旁邊,照了好幾張全景還錄了像,這才和其他幾位女孩子有說有笑的把龍雲簇擁到觀戰區休息。
這時候,原本聚集在這裏看熱鬧的愛好者和遊客還沒有離去,見到這位剛剛歸來的飛行員,都相當好奇的議論紛紛,或者合影或者問詢的好不熱鬧;其實這裏面很多人都是完全的外行,都不知道剛才到底是誰輸誰赢,隻是看到對戰過程相當離奇才出于好奇心擠過來的。
好不容易打發了這些喧鬧的人群,遠遠的見到桑德斯向他們走來,臉上帶着不知道是要哭還是想笑的表情,龍雲覺得他實在是夠可憐的。
“嘿!桑德斯先生,”也顧不得這樣叫很别扭,龍雲就直呼其名了,“剛才的對戰很精彩,承蒙你多多指教了。”
見到龍雲向他伸出的手,桑德斯似乎有點困窘的猶豫了片刻,才伸手謹慎的和他握了握,好像還是對昨晚握手時挨了整的事情記憶猶新。
“你,你是叫龍雲……嗎?”
“是的,或者,如果你記不住的話,叫我迷st-dragon也可以。”
“哦……”出神的看了看眼前這個厲害之極的中國人,桑德斯卻有點恢複了桀骜不馴的樣子,但是語氣裏卻是很謹慎:“我承認自己輸了。——可是,你也不該這樣弄壞訓練中心的飛機,害得我還要賠一大筆錢啊?加上給你的二十五萬,我這次快要破産了,哎……”
“弄壞飛機?”龍雲愣了片刻,然後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大概是在剛才飛行的時候,他爲了避免可能的直接碰撞而放下了起落架?飛行的時候是感覺到有輕微的颠簸,但是那時候氣流劇烈、危險萬分,他不可能分心去注意這個的。
“把脊背磕壞了一些?那修起來要多少錢。”
“這個……我怎麽知道,看賬單吧。”桑德斯有點郁悶的搖搖頭,這時候他真的得意不起來了。飛機又不是汽車,撞壞了钣金噴漆就行;好在這次就是磕壞了蒙皮和下面的整體油箱外殼,這樣的傷勢維修起來還不算太難。
看到這個美國人一臉郁悶的樣子,龍雲略爲窺探一番就知道他現在已經是後悔不疊,于是又覺得他剛才的飛行是有點過火。教訓一下這個美國人倒是沒錯,但是磕壞了租用的飛機,這個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而且通過意識窺探,龍雲知道這桑德斯是打算自己去處理這件事情,看來他還算是個講道理的人,于是就看了旁邊的上官淩兩眼。
一向冰雪聰明的上官淩,如何會不懂龍雲的眼神是什麽意思;見到他問詢的目光,于是輕輕咳了兩聲。
“我說,桑德斯,既然也比試過了,你們的競賽也算有結果了吧?”
看到龍雲身邊這位漂亮姑娘一副嚴肅的表情,還有旁邊那些女孩兒促狹的圍觀,桑德斯有點抹不開面子,隻是讪讪的點點頭,“啊,是的;dragon先生的能力,在我之上。”
“可是,他把你租用的戰機磕壞了,也是有點冒失。要麽這樣,你我之間的賭約就一筆勾銷;我也不要那二十五萬美元了,拜托你拿去處理飛機的善後事宜。”
一邊向桑德斯這樣說,上官淩卻是若有若無的白了龍雲兩眼,一副你捅了簍子還要我來付錢的樣子,讓龍雲覺得有點心裏發毛。畢竟是自己當時飛的太猛才導緻這樣的結果,龍雲隻能默不作聲的裝作沒有看到。
——其實,這位大小姐也不缺這點錢吧?
想到比賽之前,上官淩還特意命令他不用節約,要知道一枚超視距導彈的發射費用就是快十萬呢!别的不說,要是他和桑德斯一樣搞什麽導彈雨,一通導彈齊射下來,那花的錢恐怕也不比這一百萬的賭約來的少;現在搞成這樣的結果,他已經順利完成了滅敵銳氣的任務,後面的事情麽他就概不負責啦。
所謂受人之托、替人辦事;隻是花了必要的錢而已,又何必要這樣心虛呢?
想到這裏,龍雲相當輕松的站在原地,看到桑德斯面露喜色的向上官淩道了謝,然後就灰溜溜的從他們眼前消失;一直在旁邊喜笑顔開的女孩子們,這時候好像是送走了什麽讨厭的人,在上官淩的招呼下都相當興奮的要出去聚會,還是打着給他慶祝勝利的旗号。
好麽,這位大小姐是無時無刻不在拓展人脈的嗎?
看到上官淩面帶微笑、望向他時卻着實有點深意的眼神,龍雲不自覺的又是心中一凜,于是隻有恭敬不如從命的跟着她們上了車。
……
這下子,來到新加坡的第三天,又是在狂歡中度過。
在外面瘋了大半天,坐車回到酒店的路上,上官淩仍然是興高采烈;她卻不時的翻弄着自己的手袋,又擺弄着手機看起了之前比賽和聚會時的錄像。
“龍雲,你今天的表現很不錯!”
“呃,你是說和那家夥的比賽,還是在ktv裏唱的歌?”
聽到龍雲的話,上官淩嗤笑一聲,“當然是比賽,我看你也就是爬進飛機裏才精神,平常就像一段木樁一樣。”
“啊,要說比賽的時候,還算湊合吧。”
龍雲并非是在故作謙虛,說實在的,他覺得剛才的那個桑德斯技術的确算不上多優秀。美國畢竟也是世界主要空軍強國之一,是個戰隊遍地、高手如林的地方;要說他是否能擊敗他們的頂尖選手,那還要到明年的ift上才能見分曉。
“我覺得挺好啊?雖然不太懂航空競技,可是上午那麽多觀戰者,他們的驚呼和鼓掌我都看到了。——恩,過會兒回酒店吃飯,今晚我請你吃大餐!”
“啊?這可不敢當。你看今天的一百萬咱們也沒有掙到手,無功不敢受祿。”
“可是今天你讓我很開心啊!一百萬,那無所謂的;讓他們拿去修飛機好了,免的回頭還要糾纏不清。而且桑德斯的錢我本來也沒打算要,不想再見到那個自負的讨厭鬼。”
“這個嘛,其實他也不是什麽大奸大惡之徒。”龍雲想到那家夥的表情,可以說他當時肯定是很難受,“經過這事兒,我覺得他應該會吸取教訓了。”
回到酒店裏,已經是晚飯時分,上官淩還真的拉着龍雲到酒店的餐廳,說要讓他随便點餐,想吃什麽就點什麽;龍雲呢,說實話真是有點吃不慣西餐,加上之前因爲用餐禮儀被上官淩教訓的景象仍然萦繞在心,他小心翼翼的跟随着上官淩走進包間。
新加坡這個地方,與國内常見的酒樓飯店不同,除了高檔酒店會有宴會廳外,一般的西餐廳都是沒有包間這一說,這大概是東西方不同的社交習慣所緻。但是近來随着人群與文化的不斷交流,他們下榻的這座酒店,餐廳裏也增加了雅緻的小型房間,供情侶幽會或者小規模的商務會談使用。
坐在明亮如鏡的餐桌旁,龍雲凝視面前的刀叉,思索着這些别扭的玩意兒到底要怎麽用,對他來說這可真是比殲擊機還要難以駕馭。
“龍雲,知道我爲什麽要單獨的包間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