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出口,卻怎麽也邁不出這最後一步了。
她已經筋疲力盡,好像再走一步便會暈倒。
身子搖搖欲墜,她感覺到寒忘舒的身子在漸漸下滑,自己卻沒了力氣。
“師尊……我一定會帶你出去的!”
連璇泺咬着牙,艱難的邁開最後一步。
走出冥府的出口,她終于堅持不住,與寒忘舒雙雙跌倒在地。
一直守在周邊的連駿南等人聽到聲響,宛如驚弓之鳥般,順着聲音,他們找到了大口喘息着的連璇泺與昏迷的寒忘舒。
“泺兒!”
看到連駿南的身影,連璇泺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同一個方向,又是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隻見阿蕪費力的撥開那一人高的草,臉上有絲絲灰迹。
“阿南!”
看到他們,阿蕪一陣心酸湧上心頭,她吸了吸鼻子,随後眼神一撇看到了地上的兩個身影。
“泺兒!”
急忙上前查看,明明當時寒忘舒離開的時候還好好地,怎麽一會兒的工夫變成了這般模樣。
“快,快走!”
寒忘舒體内的毒已經開始蔓延,從他的手指開始,已經逐漸變黑。
看到他手指的狀态,阿蕪立即制止連駿南挪動寒忘舒。
“等一下!”
這種毒素越是劇烈運動,便會蔓延得更快。
阿蕪拿出随身攜帶的銀針,分别紮在了寒忘舒頭頂的幾處穴位當中。
“哇。”
看到阿蕪手上的銀針,星樓不禁發出感歎。
“你這是什麽語氣?”連駿南嫌棄道。
“我這是佩服好嗎?阿蕪姑娘随身攜帶銀針也不怕紮着自己。”
“阿蕪可是醫者,銀針就好比是她的武器,自然随身都要帶着,誰像你一樣,栽進泥塘将自己弄得一身狼狽,簡直是笨蛋一個。”連駿南雖然話裏滿是嫌棄,但還是充滿着寵溺。
聽着他們在身後打情罵俏般的對話,阿蕪竟一時失了神,險些将針紮錯穴位。
“你們安靜一些吧。”阿蕪不滿地說道。
大約一刻鍾過後,阿蕪長出一口氣,說道:“我已經暫時阻止毒素蔓延,但還是要盡快爲竹眠長老解毒才是。”
很快,幾人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他們尋了一處較爲偏僻的客棧,這裏少有人住店,不會有人太打擾他們。
“客棧我包了,請掌櫃的多燒些熱水,在準備幾套幹淨的衣物。”
莫劍将一錠金子放到了客棧掌櫃的手心裏。
掌櫃的眼冒金星,連連答應道:“沒問題沒問題,客官您安心,放心,肯定安排妥當!”
“莫莊主破費了。”阿蕪客氣的道謝。
“阿蕪姑娘客氣,大家都是爲了幫我才這麽狼狽,莫某心裏過意不去,還請姑娘若是有任何需求,盡管開口,莫某一定在所不辭!”對着他們幾人行禮作揖,莫劍深深埋下了頭。
阿蕪輕輕一笑,從袖袋中拿出了一個小瓶子。
“這是?”
“這是令妹的另一魄。”
莫劍先是一愣,随後顫巍巍的接了過來,一時之間難以言表,再次深深地向着他們鞠了一躬。
寒忘舒發了高燒,但身子卻在一直發抖,嘴裏時不時地喊着“冷”。
連璇泺在一旁隻能幹着急,她一直盯着阿蕪的手,不停地在爲他施針,用内力将他體内的毒一點一點地逼出來。
幾乎三天兩夜,阿蕪與連璇泺一直守在寒忘舒的身邊,一刻也不敢離去。
直到他退了燒,恢複了平靜。
“阿蕪,師尊他怎麽樣?”連璇泺擔憂地問道。
“放心吧,毒已經基本清了出來,沒有大礙了,隻是長老可能會昏睡幾日,等他醒來,一切便都好了。”
連璇泺放心地歎了一口氣。
“還好有你在,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說着,連璇泺流下了淚水。
阿蕪擡手爲她擦去淚,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安慰道:“你我之間無須說這些,竹眠長老待我也不薄,我自是會用盡全力救他,好了,這幾日你辛苦了,早點歇息,不然等長老醒了看到你這麽憔悴的樣子,不得責怪我麽?”
“我想再待一會兒,你先去休息吧。”
阿蕪點了點頭,囑咐了她幾句便起身離開。
連璇泺爲寒忘舒理了理被角,她忽然摸到了被子下面有一個硬硬的東西,她掀開被子,原是寒忘舒袖袋裏的東西。
她解開寒忘舒的袖袋,裏面放着的是一個錦囊,錦囊裏面裝着的,是幾塊用牛皮紙包起來的糖塊。
這不是,那時她送給寒忘舒的糖嗎?
過了這麽久,她以爲寒忘舒早已吃完了,沒想到卻還帶在身邊。
她細細數了數,除了那次她親手喂給他一塊之後,再也沒有動過。
糖塊保存得很完好,錦囊也異常的幹淨,看來它的主人,很是愛惜它。
床上的寒忘舒雙目緊閉,眉頭輕輕蹙起,她想擡手爲他撫平眉頭,可還未觸碰到他,手腕便被一隻冰冷刺骨的手抓住。
“師尊你醒了?!”連璇泺驚喜地喊道。
阿蕪說他會昏睡幾日,竟沒想到他居然醒得這麽快。
“怎麽,見爲師不能反抗,你這是要騎到爲師的頭上了?”寒忘舒的聲音略微沙啞,但是卻讓連璇泺有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徒兒不敢,徒兒隻是想看看師尊退燒沒有。”
“你這個樣子做,如何能知道?”
連璇泺還未反應過來,寒忘舒的手攬過她的後腦,将她的額頭對準了他的。
“這樣,才能感覺出來,知道了嗎?”
寒忘舒的鼻息滾燙,噴在連璇泺的臉頰上,她隻感覺不僅僅是臉上,渾身上下,從頭到腳,她都感覺像火燒一般。
她似乎,要融化了!
甚至是忘了呼吸,她在快要憋死之前猛地坐起了身。
“師尊,你,你……我……”
她語無倫次,不知道自己想要說些什麽。
一陣粗重的呼吸聲傳來,寒忘舒居然又睡着了!?
她迷茫地眨了眨眼,尴尬地起身,手忙腳亂的将錦囊放在一旁,手心裏全是汗水,她在自己的衣裙上擦了擦,慢慢退出了房間。
靠在門上,她時不時地向裏望去,撲通撲通的心跳聲一直在她耳邊回響。
“你這是動心了吧?”
誰?誰在說話!?
連璇泺四處看着,周圍空無一人。
“是我啦!”
小貔貅姜姜從她的發絲中探出腦袋,落在了她的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