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刮着微微寒風,寒忘舒的屋門依舊緊閉,已經五天了,他總是早出晚歸,誰也不帶,一個人獨來獨往,而連璇泺,也已經五天沒有和他說話了。
無精打采的趴在窗沿上,連璇泺的手指在窗沿上劃着圈。
乃雲客舍唯一的好處便是有獨立的庭院,院内有至少五個房間,他們包下的這間院子名爲“輪回院”。
連璇泺不止一次覺得這個名字不太吉利,可寒忘舒卻說這裏是唯一一個有竹有水榭的,很像玉門山的竹夜晚林。
風大了些,她起身準備關窗,隻是一瞬間,一隻纖長的手扶在了她的門窗上。
季煙柳漆黑的眸子看着她,微微一笑道:“你好啊。”
連璇泺皺眉道:“你是何人?”
季煙柳将門窗稍稍推開了些,連璇泺這才看清楚她的衣着,覺得很熟悉,仔細一想,才看出她是那晚在桃花林與寒忘舒見面的人,也是,林家寨衆人口中要她魂識的人。
“不知姑娘可有時間,随我去個地方。”
連璇泺想将窗戶關上,沒想到季煙柳的力氣不知比她大多少,門窗居然紋絲不動。
“我沒空!”
“這,可就由不得你了。”季煙柳玉手一揮,一陣白霧從袖中散出。
連璇泺是被凍醒的,她睜眼,發現自己雙手雙腳被綁,周遭都是寒冰,散發着陣陣白霧,而在這冰洞最頂端,吊了無數密密麻麻藍色的火團。
這是……
魂識!?
一抹鵝黃色的身影款款向她走來。
“好久不見啊。”蘭影看着她,有些微微震驚的說道:“中了吸血甲還能活下來的人,你可是第一人哦。”
她半蹲着,用右手食指勾起她的下巴,嘴角帶着絲絲譏笑。
“你别碰我!”連璇泺側臉。
蘭影不惱,隻是盯着她笑了一番便起身。
連璇泺環顧四周,目光鎖定在了在這寒潭洞當中的一副寒冰棺椁上。
季煙柳站在一側,手指搭在棺椁的一角上,輕輕敲打着。
她背對着連璇泺,瘦弱的身影有些搖搖欲墜,聽到她輕輕吸了口氣,然後轉身。
眼神落在她的耳根後,思索許久,說道:“給她看看吧。”
連璇泺眯起眼睛,疑惑的看了她一眼,隻聽見右側傳來一陣冰碎的聲音,她側目,那冰牆之中,赫然出現寒忘舒的身影,
他渾身的血已然被凍成冰,鳳眸緊閉,胸膛毫無起伏之狀,面如死灰。
不可置信的睜大雙眼,幾乎是窒息,連璇泺張嘴,卻發現喉嚨竟發不出一絲聲音。
眼睛逐漸模糊,血液從頭到腳似乎已經停止流動。
看着她的表情,季煙柳緩緩來到她身後,眼睛盯着她的耳根。
“你們......你們,到底對他做了什麽?!”連璇泺幾乎發瘋的喊道。
“這還看不出來啊?”蘭影走到寒忘舒身邊,用手指輕觸了一下他的手指。
“死了呗,他這些天啊,一直在我們附近徘徊,陰魂不散,真是太煩了。”
不可置信的搖頭,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下。
她怎麽可能相信前些時日還好端端站在她面前,罰她下跪的師尊,就這樣死了呢?
他可是紫月仙尊啊!
她還沒有,和他道歉,還沒有做夠他的徒弟,還沒有,帶他去醉香樓大吃一頓,還沒有......
耳後隐隐刺痛,但心中巨大的悲痛已經讓她無法顧及。
季煙柳慢慢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她的瞳中,倒映着絲絲紅光。
連璇泺耳後的紅光随着她心情的起伏而變得愈加刺眼,她渾身顫抖,瞳孔周圍也逐漸暗紅。
覺察到不對勁,蘭影急忙向季煙柳大喊道:“煙柳姐小心!”
捆綁住她手腳的繩子被掙斷,連璇泺雙眼通紅的起身看着二人。
蘭影護在季煙柳身前,與她對立。
“煙柳姐,她,她怎麽如此奇怪?她......”蘭影欲言又止,連璇泺周身散發着淡紅色的氣體,慢慢走向寒忘舒。
她擡手輕輕撫上寒忘舒的衣角,擡頭仰視着他。
淚水順着眼角滑落,握着那冰冷衣角的手微微顫抖,她放在心頭的師尊,讓他人如此踐踏,她定不會放過,所有傷害他的人!
乃雲客舍内,阿哲在院内來回踱步,額頭布着細密的汗珠,雙手不斷地來回搓着。
他一覺醒來,發現連璇泺的屋内一片狼藉,窗口屋門大敞着,人卻不見了蹤影。
寒忘舒剛踏進院子便看到宛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的阿哲。
“你這慌慌張張的樣子,發生什麽事情了?”
聽到寒忘舒的聲音,阿哲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一個健步上前,他着急的說道:“竹,竹眠長老,璇,璇泺師姐,她不見了!”
寒忘舒皺眉,随後掠過阿哲看到了連璇泺屋内的一片淩亂。
窗沿上的白色粉末引起了他的注意,用手指輕撚起一些放在鼻尖聞了聞。
是迷魂藥。
寒忘舒屏息,她們,開始行動了嗎?
經過幾日的追蹤,他已經基本确定季煙柳的根據地在何處,沒想到她還是要比他快一步。
“召集所有人,和我走。”寒忘舒說道。
泺兒,你可千萬要等我!
寒潭冰洞内,千嬌百媚閣衆女鬼全部聚集,連璇泺浮在半空中,垂眸看着下方密密麻麻的女鬼們。
她的眼眸已經完全變成血紅色,季煙柳捂着心口忍着疼痛說道:“不可傷她,我要活的!”
擁有神魔印記的魂識需将神魔之力激發且發揮到極緻,然後釘入取魂釘,方可取出最純淨的神魔魂識。
神魔魂識具有死而複生之力,隻要将此魂識投入煉魂鼎内,即可煉具成爲聚魂金丹,将聚魂金丹植入死去的人腦中,此人便可複生,且長生不老,能活千餘年之久,甚至于萬年。
“煙柳姐,我們打不過她,今日不是她死就是我們亡,爲了一個不愛你的人,你值得嗎?”蘭影雙眼通紅道。
十年了,她将自己親姐姐與姐夫的屍體冰封在寒潭冰洞已經十年了,這些年,她爲了尋找神魔魂識不知吃了多少苦,她冒着灰飛煙滅永世不得超生的風險,隻爲了那一個負了她的男人。
十年前,她也是名門望族家的小姐,本可以享受幸福人生,有愛她的姐姐與父母,可直到這個男人的出現,毀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