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年前魔族已被盡數剿滅,魔族巢穴也被寒忘舒一把三昧真火燃燒殆盡,那處如今已經寸草不生,恍如人間地獄般,再無複巢的可能。
“莫非是當初大意,留下了餘孽?”辟谷長老伸手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
“把那長陌綁起來嚴刑拷打一番不就得了,還至于你們在這裏絞盡腦汁想他是從哪裏來的?”絕世長老撫摸着自己的碎妖鞭,憤恨道。
“不可,此人我們還未摸清底細,也不知他身後是否還有黨羽,貿然行動,恐打草驚蛇。”寒忘舒看了絕世長老一眼。
在他眼裏,沒有什麽事情是一頓碎妖鞭解決不了的。
“對對對,忘舒說得對,我們還是小心爲上,小心爲上......”
“瞧你那貪生怕死的樣兒,怪不得駿南和你話不投機半句多!”絕世長老冷哼一聲,拂袖坐在自己專屬的長老椅上。
連起遂也不氣惱,絕世的冷言冷語他已經聽了十幾年,早已習慣。
一直沉默不語的三清長老輕咳一聲,默默給絕世長老投去一個大大的白眼。
“那魔族餘孽現在被關在暗牢,想來暫時也不會出現什麽大亂子,若他身後還有其同黨餘孽存在,必不會放任他不管,畢竟,這十幾年他們悄無聲息,爲的肯定不是安居樂業,從這次那風塵之閣出的事情便能夠知道。”
“三清長老的意思是......”連起遂問道。
“放長線,釣大魚。”辟谷長老摸着他的山羊胡若有所思道。
寒忘舒剛要說什麽,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掌門,各位長老,不好了!”
連起遂匆匆開門,斥責道:“火急火燎的做什麽?一點兒都不穩重,沒看到我們在商議大事嗎?”
“掌門,不好了,你們帶回來的那個魔族把璇泺師姐捉了,還打傷我們好幾名弟子,現在他手裏有璇泺師姐,我們不好貿然進攻,怕傷了她!”
前來報信的小師弟戰戰兢兢,滿頭大汗。
“他不是在暗牢關着嗎?怎麽出來的?怎麽還捉了泺兒!?”連起遂聽到連璇泺身陷險境,不由得嗓門提高了幾倍,吓的小師弟瑟瑟發抖。
“這......這好像是,好像是璇泺師姐她,她放出來的......”
“什麽?!”
絕世長老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我就說這個小妮子,早晚有一天會闖下大禍!”
面前一陣百合花香飄過,寒忘舒的背影已經消失在了千機閣。
再廢話下去,怕是連璇泺過會兒隻剩下骨頭渣子了!
玉門山試煉場,長陌單手捏着連璇泺纖細的脖頸,仿佛輕輕一用力,她便會折頸而亡。
在他周圍起碼有上百名玉門山弟子,地上還躺着幾個不省人事的,他們手持神兵,可誰都不敢輕易上前,連璇泺是竹眠長老唯一的徒弟,若是傷了她,怕是幾個腦袋也不夠賠的。
長陌笑着掃視周圍一圈,“這玉門山好歹算是仙門大派,怎的都如此膽小如鼠?隻敢拿着破劍筆畫,無一人敢上前?“
“你放了璇泺師姐,你拿一個女人做人肉盾牌,算什麽男人!”有膽子稍微大些的弟子還能與他争辯幾句,可話音還未落地,長陌舉起手掌對着他,這弟子突然面目猙獰了起來。
“是吸魂蝕骨!”
有了解過魔族史的弟子大喊道。
吸魂蝕骨,可以将被吸之人的精魂納入自己的靈魂,包括對方的修爲,以及壽命,魔族之人就是靠此駭人聽聞的禁術以保本族族人長生不老,精進修爲。
眼見被吸魂的弟子臉色慘白,馬上就要去見閻王了,周圍弟子想近身解救根本不可能,剛要碰到他便被彈了回來,觸碰之人無一例外的全部被蝕骨火灼傷。
一道琴光斬斷了長陌與玉門山弟子之間的牽連。
長陌猩紅的眼眸看向琴光的來源,
寒忘舒站在尋望台上,看到在長陌懷中昏迷的連璇泺,眉頭緊皺。
“放開她。”
“哦?”長陌不屑的看着他。
“那我還偏偏不放了!”
挾持着連璇泺,長陌飛身落在試煉場最高的圍牆上,與寒忘舒對視。
寒忘舒周遭已經冷到極點,他的語氣也已經極近冰點。
“放,開,她!”
那是一陣比之前更加凜冽的琴聲,下方的弟子紛紛捂起耳朵,他們被這刺耳的琴聲震的幾乎耳膜破裂。
寒忘舒真的生氣了!
長陌不僅對此毫無反應,反而歪着頭,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遠處傳來的一聲箜篌之音暫時擊退了寒忘舒的琴光。
隻見一個身着紫衣流光裙,面戴紫薄紗的女人緩緩落在了長陌身邊。
“紫月仙尊,你若再做出什麽事情,我可保證不了你心愛的徒弟,能否安全的回到你身邊。”
握着連璇泺脖頸的手又收緊了一些,寒忘舒能明顯看到她的臉已經微微泛紅。
“不要與他們做過多糾纏。”身旁的紫衣女子小聲說道。
長陌看了看懷中的連璇泺,柔聲說道:“我還真舍不得,就這樣放開她。”
紫衣女子暗暗握了握拳頭,故作鎮靜的說道:“你别忘了你我的使命!”
将方才桀骜不馴的笑容斂去,長陌冷冷道:“沒忘。”
布滿紅色血絲的眼睛看向寒忘舒,“紫月仙尊,我可聽你的話,将她放開了,你,要接好哦~”
長陌的手忽然一松,連璇泺緩緩滑落,白色的身影在風中顯得如此柔弱。
寒忘舒收起“天衍”,極速向那抹破碎的身影飛去。
穩穩落在他懷中,連璇泺仍舊昏迷沒有一絲要醒的迹象,待寒忘舒再次擡頭看向圍牆,長陌和那名紫衣女子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連璇泺左耳根忽然閃爍起紅色的光芒,忽明忽暗,寒忘舒眼神蓦然一緊,抱着她急忙向竹夜晚林走去。
“噗……”長陌與紫衣女子沒走多遠,她就堅持不住,單膝跪倒在地。
“紫月仙尊的實力不容小觑,你可知,你剛剛有多危險?”
蘇雪向他投去埋怨的目光。
長陌爲她擦去嘴角的血迹,将她扶到一旁的樹下。
“抱歉,是我莽撞了。”
蘇雪跟着長陌十四年,從魔族滅族那一刻開始,無論他做什麽她都會無條件的支持他,哪怕讓她獻上自己的性命。
“以後不要做這麽危險的事情,我們能走到如今,你很清楚有多麽不容易。”
長陌點點頭,輕聲應道:“好。”
蘇雪突然想到那個被他捉住,他不忍心放手的連璇泺。
“離寒忘舒的徒弟遠些。”
長陌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似語非語,垂下眼眸,并未說話。
有些事情他還未确定,想起連璇泺耳根後一閃而過的紅色印記,本就涼薄的嘴唇抿成一條線。
連璇泺,你,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