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司看着遠走的男子，不屑地哼了一聲。
明明是打不過自己落荒而逃！
他走到小狐狸身邊，此時的小狐狸已經奄奄一息，腿上的傷口因爲方才的剮蹭而變得愈發的厲害。
楚司皺着眉頭看着它，接下來做了一個讓他自己都大吃一驚的舉動。
他從腰間掏出一瓶金瘡藥，慢慢地撒在了小狐狸受傷的腿上。
他就這麽一直坐着，直到天黑，他在洞中生起了火，感受到了一絲溫暖，小狐狸才逐漸蘇醒。
看到眼前的人，它炸着毛，起身縮到了一旁。
雙眼充滿警惕地看着他。
楚司有些好笑，他從自己随身的包中掏出了一個果子，果子色澤紅潤，很是誘人。
将果子放在鼻前聞了聞，楚司一臉享受的表情，随後将果子伸向小狐狸。
小狐狸見他的動作，變得更加警惕，發出低低的嗚咽聲。
無奈之下，楚司将果子扔在了小狐狸的腳下。
它也屬實餓得慌，确認果子沒毒，小心翼翼地拾起，大口啃着。
楚司眼裏的柔情，怕是連他自己都未曾發現過。
許是累了的緣故，楚司不久便靠在石壁上，睡了過去。
夜間，一個身材纖細的姑娘出現在了楚司面前，她的小腿上有着些許血迹，走路也有些一瘸一拐。
在火堆的映襯下，她細細地端詳着少年的面容，手指輕輕撫上他的眉眼，劃過他的眉心，眼角，鼻子，甚至是唇。
臉上的瘙癢讓楚司不禁皺眉，變換了一個睡姿。
急忙縮回手，女子蹲在他面前，随後坐下，雙手抱着腿，就這麽一直盯着他，直到天亮。
外面的天蒙蒙亮，洞裏的火堆已經熄滅，散發着陣陣煙灰。
楚司打了一個冷顫，緩緩睜開眼，卻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幾乎魂飛魄散。
“你！你是誰！？”
眼前的女子看到楚司的反應，掩面一笑。
“這麽快就不記得我了？”
她眨巴着雙眼，一張人畜無害的臉，笑盈盈地看着他。
“你，你是誰啊？”
女子随後掀開自己的裙擺，将腿上的傷口給他看。
誰知楚司居然捂住雙眼，磕磕巴巴地說道：“非禮勿視，非禮勿視！姑娘，你我素不相識，你這是做什麽？！”
她噗嗤一笑，拉開他的手，說道：“你想什麽呢？”
“喏！”
楚司緩緩睜開眼，看到了她腿上的傷口。
已經基本結痂，但是傷口的周圍還是微微泛紅。
“多虧了你昨日的傷藥，不然我這條腿，可就廢了。”
昨日的傷藥.
他不記得昨日給過一個姑娘傷藥啊，若是說起來，昨日他隻給過一隻.
“你是那隻狐狸！？”
說着，楚司跳了起來，手中的劍已經出現在手心中，直指女子。
她不滿地看着楚司，說道：“小道士，我做過傷害你的事情嗎？我做過傷害别人的事情嗎？爲何你們看到妖便說妖是壞的，便說妖是該死的？難道我們生來便是錯的嗎？！”
女子起身，雙眼怒目圓睜地看着他，口中質問着。
“妖生來便是該死的，他們的存在本就是爲禍人間，我們身爲捉妖師，定要守護三界的安康！”
好一個大義凜然！
她一步一步地逼近楚司，眼中竟然擎着一絲淚水。
“憑什麽？你們人就有活下去的權利，難道我們就沒有嗎？！我們隻是想安安靜靜地活着，人與我們無冤無仇，我們爲何要爲禍三界？楚司，你心裏很清楚，你們這些捉妖師，有的時候，連我們妖的一半都比不上！”
楚司沉默了，這一點他是認同的。
人心的黑暗，永遠比妖類更加不恥。
隻是師傅教誨，他們是捉妖師，斬妖除魔，是他們唯一的己任。
“妖便是妖，如何與我們相提并論？你還是不要做無謂的掙紮了，束手就擒吧！”
說着，手中的劍已經刺向女子。
“小心！”
一旁的蘇淺大喊着，但是她忘記了，他們根本聽不到自己的聲音。
隻是劍尖輕微刺進了小狐狸的心口，原本雪白的衣裳多了一個紅色的印記。
看見她沒有躲開，楚司有些吃驚地看着他。
低頭盯着刺進自己心口的劍，小狐狸抿了抿嘴，苦笑一聲。
“原來，你與他們，也沒有什麽區别。”
小狐狸自嘲般的一笑，擡手握住了劍。
血順着劍而流下，楚司一愣，随即将劍收回。
“你這是做什麽？！”
小狐狸垂下眼眸，看着手中的血迹，笑着說道：“你既然是這麽想的，那好，你殺了我吧。”
這時在一旁的蘇淺有些焦急的踱着步，對着楚司說道：“你這個傻子！是捉妖捉傻了嗎？”
可是她的聲音面前的兩個人根本聽不到，她隻能在一旁幹着急，看着小狐狸離開，楚司傻傻地站在原地，許久，許久。
眼前突然陷入一片黑暗，蘇淺環顧四周，卻什麽都看不到。
畫面再次一轉，她來到了一個祠堂前，這裏圍滿了人，看穿着，和楚司基本一緻。
人群中，她遠遠地便看到了那日與楚司争奪小狐狸的師哥。
這裏，難道是楚司所在的捉妖祠?
她果然沒有猜錯，祠堂最前方，跪着一個人影，是楚司。
他的後背已經被打的皮開肉綻，鮮血淋漓，很是讓人觸目驚心。
她從人群中穿了過去，走到了楚司的身邊。
隻見他極力地隐忍着，額頭的汗水流到眼睛上，他表情堅韌，看着前方拿着藤條的一個白發老人，聲音有些顫巍巍地說道：“師傅，徒兒有錯，但是徒兒還是要說！人尚且有好壞之分，更何況是妖呢？”
此話一出，那白發老者更是一個激動，抄起鞭子便要打下去，好在身旁一個女子将他攔了下來。
“師哥，你切莫再次沖動，司兒已經很虛弱了，若是這一鞭子你再打下去，你會後悔的！”
楚司是他最最喜愛的弟子，是他見過所有捉妖弟子中資質最好，最有慧根的一個，沒想到今日，他居然放走了一隻妖，還是一隻明明他可以捕獲得妖，他回來之後，還大言不慚地說着什麽妖與人是一樣的。
人有好壞之分，那麽妖也是如此。
今日，将他罰跪祠堂前，當衆弟子的面鞭撻，便是要讓所有人長長記性。
明白自己是做什麽的，明白一個捉妖師的職責。
妖便是妖，從來沒有好壞之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