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凝滞了一下。
秦然推開面前的資料合同,将盒飯拿了下來,放在自己的面前,一個一個打開,低聲道:“辛苦二爺跑腿了。”
他眉目一沉,凝視着她的眉眼打量瞧道:“太太不開心?”
若是以往她可是要回嘴的,怎麽可能還會感謝他?
她搖了搖頭,視線一直低着,手上動作不停,“二爺有吃過嗎?若是沒有,便一起吃吧,那邊還有唐夢剛剛送上來的晚飯呢!”
不正常!
竟然主動叫他吃飯,頗有些太不正常了!
他随手拉過一旁的椅子坐了下來,擡起輕狂的眉眼掃着她審視道:“太太不開心,因爲剛剛沒有送太太進來?”
“沒有!”她鄭重的反駁了他,卻也沒有擡頭看他,而是端了一碗香芋地瓜粥出來,說道:“二爺想多了。”
“是嗎?”他輕笑了一聲,坐在對面也不說話了。
不是因爲他生氣又因爲誰生氣?
不是不開心又爲什麽闆着一張臉?
便是不想告訴他罷了!
刹那之間,整個辦公室的氛圍感又冷了一度,默默無聲,唯有空氣流通。
她心裏歎氣,無奈至極,将手邊的粥勻了一半出來,又将電腦及一旁的資料盆栽等等,向一旁推去,将粥正推給他。
“二爺一起吧,二爺這麽快就過來,想必一定也沒有吃晚飯吧?”
他眉目輕動,瞥了一眼面前半碗的粥,又默不作聲的看向她。
那架勢,仿佛她不說出個所以然來,就要一直僵持着不放的樣子。
她一陣無力的垂下腦袋,嬌媚冷然的小臉此刻提不起任何的活力來,輕聲解釋:“我又沒有生二爺的氣,二爺何需與我置氣不吃飯?”
他反問道:“我現在都沒有生太太的氣了,太太不應該告訴我你不開心的原因嗎?”
“不開心……的原因?”她輕嘲了一下,拿過一旁的蘿蔔小餅放在嘴邊輕咬着,“能有什麽原因呢?”
“太太不說?”他作勢要走。
她連忙扔下小餅喊他:“二爺!”
他站在她的面前,遮下一圈的黑影,連帶着他那整個人,都好像陷入了陰影之中,就連臉色都是沉的,本就桀骜不羁的面容,此刻更加的冷白低沉,好像在生氣一樣。
她一時泛着可憐,眼眶微紅着,嗓音也适時的沙啞起來,“路氏,好像破産了……”
“關你什麽事?”他居高臨下的俯瞰着她,說出的話自帶一種冷漠之感,頗有些不近人情的意味。
她更加委屈道:“與我沒有關系啊,但是……”
但是她也沒有什麽高興的地方啊!
她的外祖母,她的母親,也不能因爲他們破産回來啊!
她雖然嘴上兇的厲害,說什麽要報複,要解除合作,但是她又不可能真的因爲他們路氏家族怎麽樣怎麽樣就能高興的啊!
她覺得,她的外祖母真的好不值啊!
他跨過桌案走了過去,似乎明白了她想說的話,伸出手碰碰她的臉頰道:“太太可是想母親了?”
她擡頭看他道:“你知道,我母親與路氏家族的事情嗎?”
他點頭,“讓傅生查過,了解一點。”
“可那隻是紙上的叙述啊!”她的話音帶着顫抖,“卻是我外祖母,真真實實的經曆!”
“他們怎麽能那個樣子啊?家世門第,真的能代表所有嗎?”
“太太?!”他的眉目輕皺,扶着她那激動呐喊的小身子,道:“那是他們的事情,都過去了,與我們何幹?”
“若是與我們有關呢?”她紅着眼看他,心裏有些莫名的話就差要脫口而出了。
他指節輕勾,抹去她那眼尾的紅意,問道:“與我們有什麽關系?”
她躲開,“若是二爺是那人,站在那人的角度之上,你會怎麽選呢?”
是選擇外祖母呢,繼續舉案齊眉,還是如同那人的選擇一樣,肩負起自己家族的重擔,将婚姻當成兒戲?!
他輕呵,“這怎麽能比喻?他是他,我是我,他永遠不能成爲我,我也永遠不會落到那種兩難的境地裏!”
“若是落到了呢?”她窮追不舍,一時不擦,便有些急迫的抓着他胸前的衣角問着,“若是……若是我們秦家破産,一無所有,二爺是不是要重新選擇一位門當戶對的妻子?做諾諾和一一的母親?甚至繼續與别的人一起,更勝過與我在一起時的心意?”
她終于說出來了。
最後還是說出來了。
她莫名的松了一口氣,又緊接着提了一口氣,視線定定的看向他。
他一時被她的這些問題問的怔楞住了,不是因爲她所問的問題,而是因爲這所問的問題的人是她!
霎時之間
一股突如其來的心喜充斥着整個胸腔,帶動着全身的血液沸騰流轉。
男人低下頭,抓着她放在胸前的細手看她道:“太太是擔心這些問題嗎?所以不開心?”
她一僵,慌亂的低下頭去,要抽回自己的手來。
他卻一下子握的緊緊的,視線緊緊的環繞着她道:“不會有這些問題存在的,太太的假設很不好。”
“就算,就算這些情況發生了,我也不會與太太發生什麽,我保證,保證與太太現在的相處狀況,隻會更好,更和諧,别無第二種可能,更無其他的什麽女人來!”
“沒有人,再沒有人能勝過太太給我的感覺了。太太在的地方,便是我要待的地方。有了太太在,我便再不想去其他的地方了。”
“我如此說,太太可明白了?”
她僵直着身子擡起頭來,隻見他的眉目認真深沉,視線緊鎖着她毫不避閃,那樣磁性而莊重的話音,從耳邊穿過,可信極了。
他忽然勾唇緩緩的笑了,輕捏着她的下巴擡了起來,俯下身子在她的唇角處輕啄了一下,眼角彎起,心情甚好道:“太太現在的樣子我歡喜極了,若是太太能一直保持這個樣子就好了。”
對他生氣,對他紅眼,對他哭泣,對他軟聲,所有一切别人未見過的樣子,全部都對他展露,對他顯現,讓他的心裏滿意十足。
她向後退去,伸手推他道:“做什麽你?不能好好說話嗎?”
她所有悲傷哀愁,一夕之間,全部都因爲他這一吻飄走了。
他掩唇笑出了聲,道:“太太不必每天想一些憂慮的事情,應該多想一些開心的事,至于我,除了太太外,絕無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