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嚴寒冷冽,北風呼嘯。
潮濕而裹着小雨淅淅瀝瀝的落下,伴随着不讓人注意的小雪花,不大,但涼。
老宅也開始大肆的屯購年貨,裝點小洋樓,挂上兩個紅燈籠,鋪上紅色的地毯,換了一批喜慶的裝飾和家具,準備過個熱熱鬧鬧的年節。
管家帶着秦老秦瀝和木铮一行人走了進來,笑道:“老夫人,秦老來了。”
老夫人連忙站起身迎接,“秦老來了?快!快去備茶!讓人去叫然兒和衍兒下來,将兩個小家夥也帶下來。”
“好,我這就去備茶。”管家轉身便往廚房走去。
玖兒應了一聲是,擡腳便往樓上去叫人下來。
秦老坐了下來,擡手讓秦瀝和木铮也在另一張沙發上坐了下來,道:“我知然兒回來了,便過來看看她。”
老夫人點頭,面容透着慈祥道:“是,昨日回來了,一路風塵仆仆的,我讓他們兩今天都在家休息着,正好趕上你過來了。”
“二爺也在家?”秦老随口一問,倒是微微詫異。
老夫人驚了下,忙笑着打趣道:“秦老拘束了,那都是外人叫的,您這樣叫太見外了。”
秦老點點頭,也笑了下,道:“倒也沒什麽,便是跟着小輩這樣叫了。”
但和那些小輩的敬仰和心裏的懼意不同,在他這裏僅代表一個叫法,一個稱呼,沒旁的任何意思。
老夫人的視線微微轉向一旁,落在端正挺直的木铮身上,問道:“這位是……”
秦老的目光随着她看了過去,帶着笑意的面容滿含自豪,贊賞道:“他是我們幫派裏的執事,替我管理着京都碼頭的事務,還是京大天文學直系畢業的優秀高材生!”
“做事認真勤懇,嚴謹負責,從不給我惹事,長的也是血氣方剛,八百裏都找不到的帥氣有魄力的兒郎!”
“他幾乎什麽都會,沒有他不會的事情,有他在,我基本沒有擔心過……”
男人剛下樓梯,就見樓下太太的祖父大人,吹捧贊揚着他的二号情敵,那誇的彩虹都出來了,也不見停歇。
秦然牽着兩個小家夥下樓的動作頓了頓,視線便這樣一眼的就看到了樓下那站的筆直的人身上。
他穿着件簡單幹淨的烏青色毛衣,灰白色的修身長褲,黑發低垂内斂,似根根分明般清爽,氣質肅冀的像是林間高潔的青竹,溫潤而澤,沉穩而大氣,站起身來,微微低首道:“老夫人好,我叫木铮。”
老夫人眼裏閃過驚豔,蓦然的點點頭,笑道:“好,你好,是個好孩子。”
可惜了……
可惜她沒有個适齡的女兒或孫女,不然,這絕對可以考慮。
“爹地?”樓梯間傳來小唯一不滿的嘟囔聲。
隻見男人扯開她握着秦然的小手,自個兒握了個上去,堂而皇之的霸占着秦然身旁的位置。
單手提着她抱了起來,低呵:“做什麽?不能抱?”
原來是想抱她?
小唯一開心的扭動着小身子,摟着男人的脖頸軟糯道:“可以可以,一一喜歡爹地抱我。”
秦然:“……”
諾諾小家夥從媽咪的身後看了過去,落在兩者相握的大手上,可愛的翻了個白眼。
幾人的動作也吸引了樓下一行人的注意。
老夫人笑着擡眸,道:“快下來!”
在衆人的矚目之下,一家高顔值的四口,緩緩的走下了樓梯。
木铮也僵着身子回過了頭,一眼便落在了最中間的秦然身上,她穿着一身長款的羊絨毛衣裙,泡泡袖設置,襯得肩梁呈一字型,又傲然又嬌媚,露出光潔的小腿來,踩着一雙兔子型的毛茸茸拖鞋。
未着粉黛的小臉上,翹鼻高挺,紅唇冷豔,棕眸漂亮而彙聚星光般燦爛千陽,柳月般的細眉彎彎,似天上的瓊月般浩瀚無垠。
紫黑色的長發挽起,用一隻複古的白玉珍珠钗固定發尾,兩頰處隻餘一些稀碎的劉海,随着冷風輕輕飄動,俏皮極了。
他艱難的移開視線,一下子便與早就凝視着他的賀衍對上,倏忽的便落在了他的懷裏。
那是一個漂亮嬌貴的小丫頭,穿着一襲毛絨的粉色短款棉衣,内搭着一套白色的刺繡紗裙,裹着小巧雙腿的灰色小褲打底,腳上蹬着一雙亮晶晶的粉色小皮鞋。
一頭微卷的秀發,被梳理的整整齊齊的垂在肩後,發頂上戴着金貴的藍色小皇冠,正是宇文梓朵上次送的禮物。
乖乖巧巧的趴伏在自家父親的懷裏,隻露出個粉白嬌嫩的側臉來,似花朵一般稚嫩嬌柔,也與秦然像極了,好像便是秦然小的時候模樣。
他曾經無數次幻想,生出來的女兒像秦然該是怎樣的乖巧懂事?
萬萬沒想到,竟會以這樣的方式,這樣陌生的身份與她見面。
木铮苦澀的低下頭去,心裏悲境生瘡結疤,再也好不了了。
男人冷嗤一聲,左手握的越發的緊了,心裏想着,暫時踢出冥丞這個人,将他設爲一号情敵,上升一位,重點注視。
秦然右手猛然的一縮,轉頭瞪着他道:“二爺做什麽?”
“沒什麽。”男人扯着她坐在了另一旁的長皮沙發上,一家四口坐一起。
諾諾小家夥撒開母親的手,跑向木铮道:“木铮叔叔,你怎麽來了?是來看諾諾和媽咪的嗎?”
男人那視線氣憤的對了上來,沒良心的臭小子!那一個多月的澡白洗了。
木铮搖搖頭,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秦然的方向,又急忙的收了回來,道:“我是随着幫主過來的,給…給……”
大小姐三個字,他終究是叫不出口。
秦老笑着招手道:“是我讓他随我來給然兒送些補品的,諾諾曾孫快來曾外祖父這兒。”
小家夥跑了過去,甜甜道:“曾外祖父,諾諾想你了!!”
“哎喲我的曾孫哦,我也想我的諾諾了。”秦老高興的将他抱進了懷裏,稀罕的不得了。
這可是他們秦家的寶貝,秦家的曾孫啊!!
聽唐單說,然兒已經讓他的姓登上了秦氏的族譜和賀氏的宗祠,還白紙黑字簽字畫押了的,任誰都是阻擋不了的。
老夫人見他這麽高興,突然想到了什麽,不由的醋了醋,道:“他雖然姓秦,但還是我們賀家的孫子。”
“哈哈哈,是,是你們賀家的,也是我們秦家的!!”
聞言
男人挑了挑眉,道:“身份已經弄好了?”
秦然破有些緊張的轉過頭,見他的眉宇間隻是細微的詫異外,再無生氣的迹象,才點點頭,道:“嗯,已經讓唐叔弄好了。”
懷裏的小唯一有些不解的擡起小臉,道:“媽咪,身份是什麽意思?哥哥是改名字了嗎?”
她搖了搖頭,好笑的捏了捏她的小臉,道:“沒有,他還是叫秦諾,隻是這個姓,再也改不過來了。”
“真的嗎?那我也改名字!哥哥叫秦諾,我要叫秦唯一!”
老夫人吓得心髒一縮,擡眸瞪了過來,道:“說什麽胡話?”
這可是她疼了快六年的孫女,這要是改姓了,那算什麽樣子,改一個已經夠舍不得了,要不是實在無可奈何,她豈會願意?還想再改一個?堅決不可能!!
小唯一撇了撇嘴,沒敢再說。
男人也是眉目一跳,想着都替旁人家養孩子算什麽鬼?
低下頭鎖着她道:“你隻能姓賀,改不了了。”
她哼了哼聲,不要他抱,張着手摟着秦然躲進她的胸膛裏去。
秦然失笑,摸着她的一頭柔順微卷的秀發道:“衣衣姓什麽都是媽咪最愛的寶貝,媽咪絕不會因此偏愛哥哥,而忽略我的衣衣的。”
小唯一乖乖的點頭,唇角翹起,露出嬌貴的小模樣來,道:“我也最愛媽咪,即使媽咪不姓賀,我也愛媽咪比愛爹地多一點。”
衆人哈哈大笑。
唯餘男人黑着一張臉,沉着聲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