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家夥已經睡熟了。
可躺在他們身邊的秦然卻怎麽也睡不着,隻能起身拉開窗簾,推開陽台的房門,走了出去。
空寂夜色無光,星辰不見蹤影。
月牙彎鈎高挂,無半點皎色照耀。
他已經走了嗎?
行李也不要了嗎?
殊不知小洋樓的門前台階之上,男人對月獨坐,修長的腿伸下四個階梯,手握香草味的煙香麻痹着自己的神經,迷霧一圈一圈的傾吐。
兩人隻隔着十五米的高空,在晚間的清影之下,一個在上,一個在下,清晰可見。
傅形着急的看了一眼手上的手表,走過來低聲道:“二爺,我們該走了,馬上就一點了!”
“知道了……”男人嗓音沙啞難捱,點了點香煙,任由那燃燒成灰的煙角落下,再次含在了嘴裏,輕聲:“等我抽完這根煙的。”
傅形耐着性子,又等了幾分鍾,心裏着急上火。
暗道這個香煙是燒的迷香嗎?這麽長時間都燒不完?
“啪——”手中的煙頭被扔落在地,男人那名貴的皮鞋輕輕的撚了上去,道:“走吧。”
“爺,您的行李呢?”傅形一怔,難不成空手去?不是要住兩個多月的嗎?他都收拾了一個箱子出來呢!
“沒有,走!”男人冷漠的落下這一句,臉色低冷的厲害,擡腳便往車子走去。
傅形也不敢問那麽多,麻溜的跑上了車,啓動着車子,打開了車燈。
一圈烏黑的地界裏,猛然發出來的燈亮,刺眼而顯目至極。
秦然驚愕的看了下來,脫口而出道:“二爺?!”
耳力極好的男人倏忽的回過頭去,透過窗戶看向五樓陽台處的那一抹倩影。
傅形已經打着彎将車子行動了一米處,突然椅背被狠狠的踹了一下。
他身子一顫,突然的刹住了車,回過頭去震驚道:“二爺?!”
踹他幹嘛?
他沒有犯錯吧?
“等等!”
“等……等什麽?”
床榻之上
兩個小家夥懵懂的被驚醒,“媽咪……”
秦然飛快的推開房門,下了樓,指紋解鎖客廳房門,跑了出去,喘着氣的喊道:“二爺的行李不要了嗎?”
“太太?!”傅形驚愕的睜大眼球,看向後座,“爺,太太……”
誰知男人已經推開車門下去了。
他:“……”
秦然看着下車向自己走過來的男人,内心觸動不已,夜色清涼,光影暗淡無光,他卻像是自帶皎潔的光芒而來,渾身上下散發着滿滿桀骜清冷的氣息,她剛開口重複着:“二爺你的行李……”
整個人就被男人給扯入了懷裏,霸道青草味的煙香環繞,薄涼的觸感猶如一個冰窟将她籠罩。
他緊緊的攬着她,低聲:“我不想要行李,想要太太!”
下車來的傅形:“……”
合着他是透明人呗?
“二爺在胡說什麽?”她不自在的掙紮着,“我去給二爺拿行李!”
“不用了太太,我去拿!”傅形連忙的越過他們,往樓上卧室跑去,提着那兩個收拾好的皮箱下樓。
男人低頭,視線緊繞着她,問道:“太太不想和我說什麽嗎?”
秦然低下頭,“祝二爺一路順風!”
“太太真官方!”
她瞥過頭去,“那……那二爺好好工作,好好休息!”
“太太好沒心意!”
“那你還要怎麽樣?!”她有些惱了,擡起頭來瞪着他,穿着一襲純紫色的睡衣袍,衣擺寬松絲綢,肌膚凝白似雪,在這暗夜之中活靈活現,明豔十足。
他低笑一聲,心裏暈暖不已,伸手捏捏她的耳垂沙啞道:“太太記得等我回來!”
“嘭——”傅形拿着兩個皮箱子差點摔下樓,幸虧自己靈敏的反應讓自己站住了腳。
内心瘋狂的吐槽,這絕對不是他認識的狂拽狠的二爺!
秦然拍開他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紅潤的滴血,道:“二爺還不走?”
“該走了。”他收回了手,插進了褲子口袋,又恢複了一貫正常桀骜不馴的面容。
傅形提着兩個箱子出了門,下了台階,“太太再見!”
“好,再見!”
傅形提着箱子放在了後備箱,拉開後座的車門,“二爺,我們該走了。”
秦然擡頭,最後看了一眼他,紅唇輕揚,道:“二爺再見,二爺記得早些回來!”
男人忍住再次将她拉入懷裏的沖動,低啞,“好,太太要好好的,我走了。”
直到車子的蹤影在整個庭院内消失不見,她才緩緩的收回了視線,轉身回了小洋樓。
“啪嗒——”大廳的房門被緩慢的阖上。
男人轉過了頭,閉上眼,沉默的躺在後座上假寐。
不管你最後選擇喜歡上誰,我都不會放手的。
這輩子——
賀太太隻姓秦了!
……
房間内
秦然輕輕推開房門,看着床上的兩個小家夥道:“對不起,吵醒你們了。”
“沒有,媽咪,是爹地走了嗎?”小唯一從床頭爬到床尾,撲進她的懷裏。
秦然抱着她點頭,“對,寶貝快睡吧。”
“那媽咪也快睡。”
“嗯……”秦然抱着她,掀開被子上了床,隔着小唯一摸向諾諾小家夥的腦袋,“寶貝也快睡吧。”
諾諾小家夥轉頭看她,軟聲道:“媽咪……”
“嗯?”
“你選擇誰,諾諾都支持的。”
“一一也支持!”
她好笑道:“好,媽咪知道了,快睡覺吧!”
兩個小家夥重新拉開被子躺了下來,再次閉上了眼,小嘴微微的勾起,進入了溫暖的夢鄉。
秦然看了眼身旁的兩個小家夥,睫毛輕顫着,關掉了房燈,躺了下去。
感受着一室的寂靜,滿目的黑暗寂寥,心裏波瀾不平。
其實她……
從未喜歡過冥丞!
因爲她知道,他們從一開始就不是一路人,更何況他那瘋子一般的性格。
但是,她是感激他的,最起碼在她最煎熬的五年之間,他是救了她的光。
卻也是……
拉向她走向另一個黑暗的開始。
她現在什麽都不想,隻想兩個寶貝,隻希望他們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長大。
順便打理好秦氏集團,報了父親的仇恨,照顧着祖父,這些,便已是她所有的期盼了。
她還有什麽可奢望的呢?
什麽……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