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林然手輕輕摸了摸字畫的紙面，然後臉上立馬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來破綻在這裏，藏得還挺深。
林然咧嘴一笑，“何叔，麻煩幫我拿杯水過來。”
何長盛和宋元茗顯然對于林然要水的舉動有些不解，“林小兄弟，你要水幹嘛？”
不過嘴上問歸問，何長盛還是很快端來杯茶水。
林然也沒和他們多解釋，隻是把手伸進杯子裏，點了一點茶水，然後滴在畫卷的角落上。
這個動作是什麽意思？
所有人都是一愣。
何長盛和宋元茗更是大吃一驚，“林老弟，你在幹嘛！”
這可是一副明代的字畫啊，平時誰有不都說保存的好好的，生怕磕着碰着一下，這林然卻用水滴在上面？
這動作顯然不妥。
宋元茗的老友大腹便便的男人也不懂林然突然滴水是想幹嘛，但這不妨礙他借機發揮。
他先是一臉的愕然，但馬上又想起來什麽的樣子，眼裏閃過一道精光。
然後他整個人突然站起來，表現出一副勃然大怒的表情，“你這是在幹什麽！”
“你知道我這江山帆影圖能賣多少錢嗎！？”
“石濤的真迹，我要是放到市場上去賣，至少要十萬懂嘛！”
“弄壞了你賠的起嗎？”
他憤怒的呵斥着林然，一邊做出痛心疾首的樣子，幾步沖到林然邊上，查看字畫的情況。
在發現字畫角落被滴了水的地方，墨迹已經稍微有點暈開後，他更是一副怒不可遏的表情。
“你看看你看看，看看你做的好事！”
“我這幅字畫我平時放在家裏，我老婆女兒我碰都不許他們碰，當寶貝一樣看待，結果你就是這樣對我的字畫的？”
“你們這不是無理取鬧嘛，我字畫還沒賣呢，你想幹什麽！？”
一邊喝問着林然，他一邊還死死的瞪向宋元茗，“老宋，這就是你請來的人？你要是東西買了，我再難受也不好說什麽，現在東西都還沒買，他就這樣做，這是什麽意思？”
宋元茗和何長盛看着他這幅憤怒的樣子，也都有些着急。
他們也沒想到林然竟然會突然做出這種事。
其實如果字畫有留白的話，占一滴水不會影響什麽字畫的價值，畢竟滴在空白處了，根本沒什麽影響。
但偏偏這幅字畫沒有六百，哪怕是角落裏，也是有墨迹的，這滴水遞上去，瞬間就暈染了字畫上的墨迹。
這下顯然就大大的不妥了，字畫的自家說不上會被嚴重的影響，但多多少少肯定還會有些損失，碰到追求品相，追求完美的人來說，可能就因爲這個瑕疵就會不買了。
所以他們雖然覺得大腹便便的男人發作的有些太過頭，但也都在心裏以爲他是着急上火的原因。
一直在邊上看着的楊士九也偷偷的捏了把汗。
他雖然也看不懂林然的動作是什麽意思，但他相信自己幹爹絕對不會做什麽無理取鬧的事情，自己幹爹這麽做，肯定有這麽做的道理。
但他是知道自己嶽父這個好友的脾氣的，他以前和嶽父宋元茗參加業内宴會的時候，不止一次的看到他嶽父的這個好友對别人發脾氣，搞得别人下不來台。
這是個沒理都要鬧三分的人，現在有理，還不得鬧得天翻複地？
楊士九有些在心裏爲幹爹和嶽父捏了把汗。
宋元茗更是知道他這位老友的脾氣，老實說，就算是他自己，也有很多次受不了這老友的脾氣，要不是兩人很早就認識了，他可能都會早不就不和這種人交往了。
他怕大腹便便的男人鬧得事情無法收場，趕緊起身說道，“老張，這事情是我們不對，你别生氣别生氣，我們願意給你賠償字畫半成的價。”
“賠償字畫半成的價？”
大腹便便的男人卻一副更加生氣的樣子，“這小子把我的字畫給弄了個這麽大的瑕疵，賠半成的價就可以解決了？”
“老宋你也是行内人，應該知道字畫上有瑕疵，很多收藏家就不會要了，這東西我本來誰都不愁賣的，結果現在給我搞成這樣，是賠半成的價就能解決的事情？”
他冷哼一聲，“得了老宋，我今天也給你個面子，不和這個乳臭未幹的小子計較，但我這幅字畫你必須收了，不然有了瑕疵，我再去賣給誰？”
“我也不和你多要，一口價，九萬！”
九萬？
還必須買了？
宋元茗和何長盛顯然都大吃一驚，沒想到這人會這麽獅子大開口，他們之前的定價大概隻是八萬左右，他這卻一下子漲了一萬多。
更重要的是必須買了，這字畫要是有問題，那損失可就大了。
“這...”宋元茗有些猶豫。
而大腹便便的男人看到他這幅樣子，又是冷冷一笑，“老宋，我給你個面子才不和你計較，你不買算了，那就讓這小子給我原價賠償吧，十萬，一分都不能少！”
這下宋元茗臉上更難看了，他雖然也覺得林然滴水的動作有些不太妥當，但這怎麽也不至于道原價賠償的地步。
他還想要說些什麽，但大腹便便的男人卻是一揮手，氣勢洶洶的直接打斷他，“就這兩條路，你選一個吧，我也是相信你才把東西拿到你這裏來，你莫不是以爲我好欺負？”
他一副事情沒得談的樣子，空氣中氣氛瞬間變得嚴肅起來。
宋元茗猶豫了一陣，心中歎了口氣，真是倒黴碰到這種事情。
這說是兩條路，其實就隻有一條路，林然是他請來幫忙的，他總不可能把人請來幫忙，還讓人吃虧吧。
那顯然太不地道了。
林然滴水的舉動雖然不太妥當，但也完全不至于要鬧成這樣。
算了，反正也知根知底的，幾十年的老朋友了，雖然脾氣躁了點，但也不至于坑人。
宋元茗打算把字畫買下來了，雖然九萬的價格有點超出了他的預期，但隻要是真的，也不至于虧錢。
想到這，宋元茗就要開口。
但這時。
林然大手一揮，“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