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詫異的目光在林然身上上下打量着,不明白林然剛剛那話隻是随便說說的,還是真的看出了什麽?
但真的看出什麽...
高财旺看着林然年輕的過分的臉龐,心中微微搖了搖頭。
怎麽可能,這樣一個小孩子怎麽可能看得出他東西的破綻,這麽年輕,估計連唐三彩是什麽怕是都搞不懂吧。
估計是信口胡說的。
高财旺心中做出判斷。
他很快把林然的話給抛到腦後,轉而看向吳老,淡定問道。
“既然東西是真的,那東西你們要不要?”
面對這個問題,吳老很肯定,他很肯定的點點頭,“要,當然要。”
作爲國家博物館的人,他們平時的一大職責就是回收遺落在民間的珍貴文物,現在還不容易碰到了一批這麽珍貴的唐代唐三彩,他們怎麽可能不要。
“但...”
話說到一半,吳老嘴裏突然一個轉折。
他和善的臉色突然一變,臉色異常嚴肅的看着高财旺。
“在買這些東西前,我們必須要對你這些東西的來曆調查清楚。”
“高老闆,我想問問你,這些東西你到底是哪裏得來的?”
看到吳老臉上嚴肅的表情,高财旺顯然稍稍有些意外,但還是淡定道,“都是我家裏傳下來的。”
家裏傳下來的?
這種鬼話到現在沒人相信,誰家裏會傳下來這麽多在古時候作爲喪葬用品的唐三彩啊。
要知道唐三彩這種東西可和林然之前見到過的将軍罐不同,将軍罐雖然開始也是作爲盛放骨灰的用具,但後來在曆史的演變中,成了一種裝飾物品。
而唐三彩不同,這東西不管在哪個朝代,都隻有随葬品這一個用途。
雖然真正從古代就有人收藏,一直流傳到現在的唐三彩基本上少之又少,哪裏可能會一下子出現這麽多。
但高财旺咬死了這點,衆人心中就算是不信,也完全拿他沒辦法,反駁不了他。
不過那是平常人,吳老卻顯然是拿他有辦法的。
吳老嚴厲的盯着高财旺,“你撒謊,你這些東西絕對不可能是祖上傳下來的!”
所有人包括高财旺在内,對于吳老的話都是一愣。
吳老拿起一尊唐三彩仕女,“你的這些東西上面,根本就沒有任何的生活痕迹,如果真是從古代傳下來的,一千兩百多年的曆史,哪怕保存的再完美,再妥善,上面也絕對多多少少會有些一些細小的劃痕。”
“但你的這些東西,卻都太新了,上面除了風化的的痕迹外,根本沒有任何其他不該有的痕迹,這些東西隻可能是最近從墓穴裏挖出來的!”
吳老斬釘截鐵的道。
凡走過,必要痕,他很肯定,一件一千兩百年前的東西,如果真的是一代一代傳到現在,那上面絕對會有一些生活痕迹,哪裏可能像現在這樣,隻有埋葬出土的痕迹。
而這擲地有聲的話語,顯然是讓所有人都是瞬間反應過來。
對啊,如果真是祖上一代一代傳下來的,或者早些年就挖出來的,那東西上面肯定會有出風化痕之外的痕迹。
而如果真像吳老說的那樣,除了風化痕之外,就沒有其他痕迹了,那不隻有一個可能。
那就是這些東西是最近從墳裏挖出來的嗎?
吳老肅穆的看着高财旺道,“高老闆,我們現在懷疑你是盜墓賊,這些東西都是你最近挖出來的東西。”
圍觀衆人們眼神古怪的看着高财旺,老實說,懷疑高财旺是盜墓賊這種事情,他們心裏也不是沒有過。
隻不過是之前不好說出來而已,說出來這人也肯定不會承認。
但沒想到,吳老卻不但說出來了,而且還有理有據的拿出了自己的推斷。
這人這下要載了!
衆人心中都是這樣想的。
邊上的林然卻是心中好笑。
他知道吳老的推斷完全就是錯誤的,畢竟連大前提就已經錯了。
這些東西壓根就是新做出來的假東西,所以當然不可能是從墳裏挖出來的。
不過确實,他之前也沒想到高财旺的說辭會有這個破綻。
看高财旺那愕然的表情,估計就是他自己也沒想到。
他這些東西都是新做出來的,做的時候也是根據其他出土的唐三彩仿的,上面當然不可能會有除風化痕之外的痕迹。
他也壓根沒想到要另外給這些東西做生活痕迹。
這在吳老他們這些鑒定東西爲真的人眼裏,懷疑他的東西是剛挖出來的當然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這下倒是要看看他該怎麽解釋。”
林然抱着胸,幸災樂禍的看着熱鬧。
看到吳老真的讓梁興去叫警察了,高财旺顯然手腳有些無措,畢竟他這些東西的來曆還真解釋不清楚。
不過畢竟是心理強大的造假第一人,他很快冷靜下來,“吳教授,什麽時候潘家園賣東西,我還需要向你們解釋東西的來曆出處了?”
“你不想買就算了,别耽誤我做生意。”
聽到他的話,吳老卻依然是一臉肅穆,“東西如果是正常來的,我們當然會買下來,但你盜墓是犯罪行爲,我們國家博物館如果無視這件事,那不是在助長這種犯罪?”
作爲老一輩的官方學者,吳老顯然對于土夫子深惡痛絕,怎麽可能對這種行爲坐視不理。
他看高财旺沒辦法溝通,幹脆也懶得多說,隻是沖邊上的梁興擺擺手。
“梁興,你去叫警察來。”
叫警察?
圍觀的衆人都是一驚,連警察都要出動了,這高老闆是真的要載了啊,他的事情要是查明白了,那可少不了做個幾年牢了。
甚至幾年牢都不止,唐三彩這種珍貴文物,十幾年幾十年都有可能。
他們暗暗搖着頭,爲高财旺的不智而惋惜。
不過高财旺雖然臉色也有點難看,但總體來說還算是平靜,畢竟他自己心裏清楚,自己的東西都是自己做出來的,和盜墓賊完全不沾邊,不可能真的坐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