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眼中同樣滿是鄙夷。
“真是個賭鬼，老婆的救命錢也拿出來賭。”
“這種人，還不如死了算了呢，活着也是害人。”
“呵，這麽大一塊石頭，估計兩三千買的，就皮上面一點綠，巨虧了。”
沒人同情那個男人，賭石街裏，雖然一刀傾家蕩産的事情沒少發生。
但那也最多不過是變窮而已，不至于說活不下去。
這人倒好，救命錢都拿出來賭了，還不是自己的救命錢。
别說圍觀群衆們了，就是楊士九這個痞子，也看不上眼，“這種人就是活該，用老婆的救命錢賭，今天不虧，早晚也會虧進去。”
他吐了口唾沫，以示自己的不屑。
不過就在他看不起那人時，他旁邊的幹爹卻淡淡開口，“去把他的石頭買下來吧。”
“啊？”
楊士九愣住了。
然後有些急眼，“幹爹，做好事也不是這樣做的啊，這種賭鬼，你就算幫了他一次，他早晚還是要出事。”
“再說，我的錢也是錢啊...”
他的聲音在林然淡然的眼神注視下，變得越來越小。
林然這種淡然的目光，讓他隐隐有種面對他嶽父宋元茗的感覺，心中下意識的就有些害怕。
不過再害怕，他還是不松口，他哭訴着，“幹爹，先說我身上根本就沒有兩三千塊錢，就是有，這錢也是我用來翻本的啊，哪裏有白幫一個賭鬼的道理。”
他心裏還有句話沒敢說：要幫，你怎麽不用自己的錢去幫？
不過面對他的哭訴，林然隻是咧嘴一笑，“放心吧，買下那塊石頭，不會虧的？”
這怎麽還不會虧，明顯一塊切毀了的石頭。
楊士九心中下意識的嘀咕着，然後像是反應過來的一愣。
難道說...
他激動的看着林然，“幹爹，那塊石頭還另有玄機？”
林然點點頭：“沒錯，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那應該是一塊莫西沙場口出來的料子。”
莫西沙場口，後世鼎鼎有名的大場口。
因爲出的料子好，通透，水頭足，冰種和玻璃種多，所以在後世的賭石圈裏面評價極高。
甚至有不少玉商，更是把莫西沙場口稱之爲神仙場口。
這可見莫西沙場口的威名。
後世一塊莫西沙的毛料，哪怕沒有擦或者開窗，往往都能買到一個高價。
原因就是因爲莫西沙場口出高貨的幾率大。
當然，如果單單憑借莫西沙場口出的，就判斷這東西肯定是高貨，那肯定不現實。
畢竟再好的場口，也會出垃圾。
但如果莫西沙場口再加上石皮還是水泥皮的話，那就不一樣了。
石皮，就是毛料表面上的那層風化皮。
很多高貨，高端的料子，其實從石皮就能看出一二。
莫西沙場口裏面，各種石皮的種類有很多，面粉皮，焦炭皮，荔枝皮等等等等。
其中白沙皮，黃沙皮，老象皮，還有水泥皮這些，是後世公認的莫西沙場口出高貨的石皮。
除了石皮之外，那塊料切開的面他也感覺不太對勁，明明是從中間切開的，兩邊卻一面顔色深，一面顔色淡。
怎麽想，裏面都可能有異常。
神仙場口出的毛料，加上又是高貨皮，還又有顔色的不對。
林然覺得這些已經足夠賭上一把的了。
而且大概率賭赢。
不過這些東西，和不學無術的楊士九講，顯然他也聽不懂。
所以他隻是直接叫楊士九去把那塊石料買下來。
得到了林然确定的回答，楊士九也有信心多了。
他趕忙跑過去，“你這石料多少錢買的，賣給我吧。”
本來在地上哭爹喊娘的長臉男人愣住了。
其他圍觀的衆人們也愣住了。
什麽情況？
做好人好事？
這其他人做好人好事他們相信，這楊士九做好人好事，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楊士九的狐朋狗友們也勸道，“楊士九，你昏了頭了，這種賭鬼也幫他。”
“就是，你自己錢都賭完了，還幫這種人？”
“他這種人就是活該，死了拉到，還幫什麽。”
面對他們的質疑，楊士九得意的一笑，“你們懂什麽，爺幫這個賭鬼？開玩笑，爺是看中了這塊石頭懂嗎？”
看中了這塊石頭？
狐朋狗友們面面相觑的看看旁邊切刀下，被一分爲二的石頭。
你這還不如幫人呢！
這種一看就一分錢不值的石頭，要來有什麽用？
圍觀群衆們也一陣訝然，搞不明白楊士九葫蘆裏到底是在賣什麽藥。
看着他們茫然的樣子，楊士九更得意了，“我幹爹說這料子是莫西沙場口出來的料子，絕對虧不了。”
但他這話不說還好，一說，衆人倒是直接笑出了聲。
“哈哈，還以爲是什麽有真本事的人呢，結果就這？”
“還什麽莫西沙莫東沙的，這明顯一塊開垮了的料，月亮上出來的又有什麽用？”
“這眼光還不如我呢，人家都已經從中間一切爲二了，明顯的什麽東西都沒有，還要買。”
“這下要丢臉了，好好的古玩不玩，偏要跑到自己不懂的領域來。”
圍觀衆人們看着林然和楊士九的目光都有些嘲諷。
他們本來就因爲一直等着林然出手等的不耐煩了。
結果沒想到，林然真出手了，竟然是要買這樣的一件垃圾。
這不是明擺着告訴他們，他們之前都是白等了嘛，林然根本就是個在賭石行業什麽都不懂的菜鳥。
不止圍觀群衆們，切那塊料子的切料師傅也有些忍不住的開口了，“楊公子，這塊料子，都已經從中間切開來了，哪裏還有什麽東西。”
“真要有東西，是不可能這樣一片白，什麽痕迹都沒有的。”
“不管什麽場口出來的，也不是說就能保證出貨。”
切料師傅這話，讓本就幸災樂禍的圍觀群衆們更樂呵了。
看看，人家每天切了不知道多少料的師傅都這樣說，也就他們這兩個傻子會真的以爲這料子裏還有東西。
切料師傅的話，還是有點可信度的。
畢竟人家一天不知道要處理多少料子，就是再不懂，摸也該摸明白了。
剛剛還一臉得意的楊士九猶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