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主招待完其他人,看沒有人要買,目光又盯上了林然。
其實林然一過來他就看到了,但林然這一身一看就是窮鬼的衣服,實在是讓攤主沒有招呼的欲望。
不過現在就剩下他了,蚊子肉再小也是肉啊。
攤主臉上挂上熱情的笑容,“小兄弟,要買錢币嗎,我這裏可都是正宗的古錢币。”
一邊說着,他一邊摸起一枚鏽迹斑斑的銅闆,“看到沒,正宗的南朝永光銅錢,買回去絕對劃算。”
“南朝永光知道吧,當時南朝一個叫宋國的皇帝劉子業鑄的錢,鑄了沒幾年,他就被廢了,所以存量很少。”
“錢币收藏都知道,越稀少的東西越值錢,再加上我這枚品相這麽好,買了絕對不虧。”
攤主生怕林然不懂得南朝永光銅錢的價值,還好心的向他科普着。
林然瞥了眼他,心中好笑,他怎麽可能會不懂南朝永光錢的珍貴。
這攤主倒是真敢說。
南朝永光銅錢?
絕對是古錢收藏裏的珍品。
後世一八年的時候,新加坡就有場拍賣會,上面就拍出了一枚南朝永光的銅錢。
當時底價就一百多萬,買家還絡繹不絕,最終經過好幾輪競價,才以近一百八十多萬的價格被人拍走。
放到現在,肯定是賣不出百萬的價格,但六七千到小萬元肯定也是有了。
“這可是我花了大價錢,上門三顧茅廬,才好不容易收到的。”
林然看看他手上所謂的“南朝永光銅錢”。
一眼假,也就能騙騙什麽都不懂的小白。
“大價錢?多大價錢?”
攤主看到林然回聲,還以爲是自己的忽悠起了作用,吸引住了林然。
他心中大喜過望,眼珠子一轉,道:“八十五!誇張吧,就這麽一枚小銅闆,足足花了我八十五。”
一枚銅闆八十五,放現在還真不便宜。
但對于南朝永光銅錢的價值來說,簡直連零頭都算不上。
攤主一副心痛的表情,“其實這枚銅錢我是想放着自己收藏的,但奈何最近家裏老母親出了點事情,需要錢治病。你如果誠心要,我就九十出給你算了,就賺個五塊辛苦錢。”
得,還帶上劇情了。
林然微微搖搖頭:“九十,這麽少,也不夠老闆你母親治病吧。”
“是有點不夠,但有什麽辦法呢,這裏湊點,那裏湊點,盡量湊吧。”攤主唉聲歎氣道。
他倒也想多要啊,但奈何林然一身窮鬼的打扮,他估計能不能榨出來九十塊都是個問題。
“呵呵,南朝永光錢的名氣我也聽說過,九十可太糟踐了,我出兩百。”
嗯?
專注于演戲的攤主茫然的擡起頭,“兩百?”
這人什麽情況,怎麽還反向砍價了?
難道是真以爲我媽病了,想做好事?
攤主心裏大喜過望,他就喜歡這種單純的還什麽都不懂的小年輕了。
“謝謝謝謝,小兄弟你真是個大好人啊!”
他趕緊把銅錢遞給林然,生怕放跑了這麽一隻大肥羊。
林然拿着銅闆,上下掂量了幾下,“好人不敢當,隻要你的東西是真的,兩百那是我占便宜。”
“當然是真的,這我拿自己的人格給你擔保!”
攤主一臉肅穆。
林然微微搖了搖頭,又掂量幾下手上的銅闆,突然開口道,“老闆,秤有嗎?”
攤主略微一愣,有些懵逼,不明白這肥羊好好的要秤幹嘛。
不過他剛好還就帶了。
他奇怪的把秤遞給林然。
“2.8克。”
“你這東西不對。”
林然随手把銅闆放下。
攤主更懵,“怎麽不對了?”
林然淡淡道:“永光銅錢出土的,一般就2克左右,這枚将近3克了,你說怎麽不對?”
攤主雖然知道永光銅錢值錢,但其實他根本就沒見過真正的永光錢,也更不了解永光錢到底有多重。
聽到林然的話,他立馬不服氣了,“就差個零點八克,算什麽問題,南北朝離現在都快兩千年了,有點差異不是很正常?”
說着,他還語重心長的教育起林然來,“小兄弟是在哪本書上看到的東西吧,書上的東西不能全信,真正實踐起來就知道問題了。”
“零點八克,人感覺都感覺不出來的重量,根本就不礙事。”
林然笑了,“老闆,有點差異是正常,畢竟埋了那麽久,肯定會有氧化和鈣化反應。但我說的2克就已經包括了反應後的重量。”
“真正的永光銅錢,鑄造的時候隻有一克多點。”
而其實永光銅錢值錢,有一大原因也就是因爲永光錢能做的這麽輕,樣式還這麽精美。
這點基本上玩得多的人都了解。
不過這攤主顯然不知道。
“而且你說零點八克人感覺不出來?”
他随手抓起攤子上的一枚銅闆,掂量一下,“3.7克。”
報完,他直接把銅闆放到秤上面。
3.7克,一點都不少!
他又抓起一枚,“4克整。”
放到秤上面,赫然就是4克整!
攤主看懵了。
他是真沒想到,有人竟然能對重量敏感到這種程度。
這可都是以零點幾克爲單位的計量啊!
又試了幾枚,重點還是一分不差後,林然滿意的點了點頭。
看來重活一世,這手藝倒是還沒丢。
看重量,在古玩行業本來就是一項很重要的指标,很多東西,哪怕再怎麽做舊,最後都會在重量上露出馬腳。
所以他特意爲此苦練過手掂量判斷重量的本事。
“除了重量外,你這錢樣式也不對。”
“永光錢因爲中間的方孔很大,錢體很小,能寫錢文的地方更小。”
“所以爲了在錢币上刻字,當時南北朝特别采用了一種叫做韭葉篆的字體寫錢文。”
“韭葉篆是小篆的變體,有筆畫曲屈,起筆尖壯,住筆像柱,其形如筋,字形狹長,像風中飄逸的韭菜葉的特點。”
“你這錢文,雖然也夠細,但一看就隻有其形,沒有其神,根本就是普通的小篆變瘦了而已。”
林然指着銅闆上的錢文,平淡講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