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你大伯現如今這個樣,也隻有奶能看顧他了,我那可憐的兒喲。”
“唉,你爹要看到我端家裏的吃食給他又了不得了!”
趙書妍腦袋裏過濾了一遍。
記了起來,她大伯是個胖子,還是個瘋子!
要說奶最愛的是誰?
那還得是大伯趙大龍。
趙大龍是奶的第一個孩子,據說爺還在時他倆把他寵的跟命根子似的,有好的東西都緊着他,什麽家務活累活都不舍得讓他幹,從小就養成了小一胖子。
每天不是在這河裏逮魚,就是在哪家小夥伴家嘻戲,好吃又任性!
家裏三兄弟讀書最多的也是他,還誤打誤撞的考上了童生。
後來爺生病去世了,家裏沒法子就沒再讀書,村子發洪水時還救過小孩子的命,也算一個特殊的存在。
後來爲啥瘋了呢?
還是與自己的便易爹有關,要說便宜爹未結婚前倒也算是正常人。
有次奶到地裏頭幹活時不小心摔壞了胳膊,家裏沒銀子啊,兩兄弟就商量去上山背木材去鎮上賣。
兩人走了幾十裏山路,折騰一番總算把木材給賣了,回到家發現銀子沒了,兩兄弟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吵起嘴來便動了手。
大伯趙大龍也是個猛的,搬起塊石頭往便宜爹頭上砸去,便宜爹吓壞了撿起地上的木棒子就給腰就是一棒。
可能給傷到了哪裏的神經,從此以後就瘋瘋癫癫了,有時好有時壞。
她離開家前大伯還是認識她的。
她還記得她小時候跟春花還有一群小屁孩跑到大伯門前去捉弄他,他撿起一樹叉子就追着她打了過來,吓得她再也沒敢去過。
趙書妍和奶到了大伯屋子前,三年不見,茅草房子周圍的垃圾堆得更滿了,隻有一個茅草頂子和小小的門洞露在外面了。
趙大龍自從瘋了後就有個毛病,到處撿些髒東西回來:什麽女人的肚兜,爛菜葉子,死動物,破籃子,别人吃過的骨頭棒子,爛鞋子,亂七八糟的搞的屋子臭氣熏天。
茅草屋子除了房頂還看得見,遠遠看去還以爲是垃圾做成的房子呢。
走進屋子,奶喚了半天也不見大伯人影,她倆準備到田埂上去坐下等人,心想着站的高看的遠,沒成想到還真給看着了。
大伯趙大龍回來了。
再這一看,差點沒把她雷暈過去,害得她不自覺的捂了捂了雙眼。
隻見一個男人光着腚,渾身上下啥也沒穿,嘴裏邊走邊不停地嘿呀哈地咒罵着,随着人逐漸走進,那吼聲也是一聲比一聲大,隻見他兩隻手緊緊的握成拳頭,似乎可能要揍人了。
待他走近,趙書妍看到他臉上神情随着聲音的高低起伏而變幻莫測着。
時而嘿嘿傻笑,時而咬牙切齒,時而哭求不止,也聽清了他嘴裏到底在說些個啥。
“整死你,啊,不要打了呀,求求你,哈哈哈,這個爛x,看我不把你錘死,哎呦媽耶,好疼啊,别打了,别打了!”
敢情他是在一人示兩角,意淫揍誰?
走進了看到奶似乎又正常了。
“娘,你咋來了,咦,給我帶好吃的來了,嘿嘿!”
“兒啊,你跑到哪去了?咋沒穿衣服捏?”
“我去河裏遊泳了!”
“啥,這大冬天的,咋去遊泳啊,可别把身子給凍壞了,聽娘的話,别再去了。”
“娘,河裏涼快哩,看,我還抓了條魚,嘿!”說罷便把腋窩裏夾着的那隻破草鞋丢了過來。
奶歎了口氣,去找了塊破布把大伯身子包了起來。
趙書妍一直強迫自己眼睛隻看向他腦袋以上,不過,還真優秀!
大伯手藝不錯能把頭發挽成個丸子頭,她以前都梳不好呢。
“奶,大伯這樣,要是給村子婦人看到還不得羞死啊?”
“哎,是這個理兒,可是他就是這麽個人,村子裏的男女老少都習慣有這麽個人存在了。”
“小孩子看見他追着他跑,老爺們路過呢他還跟人打招呼咧,婦人們看見他就繞道走,你莫看他牙關咬的緊緊的似乎要揍人了,可這麽多年了卻從來沒傷害過人哩。”
奶絮絮叨叨的說着大伯的往事。
“哦,那他這病治不好了嗎?”
“他這病幾十年了,家裏頭窮給耽擱了。”奶一臉怅然若失道。
趙書妍語閉說到底還是銀子的事兒,要奮鬥啊要奮鬥。
望天色已經不早了,待大伯吃完飯,趙書妍和奶一前一後回到了家裏。
奶去了廚房收拾,她則把柿子從背簍倒了出來,挑出了六七個較軟的放起了起來,其他的洗淨都給削了皮...
她用細繩子将這些削了皮的柿子都給串了起來,挂到了屋檐底下。這些柿子小小圓圓的,一串串的就像小紅燈籠似的,特别好看。
削下來的柿子皮沒有扔掉而是用竹篩子晾了起來,晾幹的柿子皮也是能吃的,還有一定的藥用價值呢。
等她忙活完,天徹底黑了。
弟弟君绮也從外面回來了,奶把鍋裏的蘿蔔魚湯熱了下,大家都喝了點暖和了下身子,就上床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