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力的眨巴了下眼睛再閉上,嘴巴深深的吐了絲氣兒。
暗道眼前這穿着補丁,焦急地喚着大丫的老婆婆是誰?
這透着冷風的房間又是在哪?
怎地如此怪異,或許是夢吧。
“大丫,大丫!我可憐的孫女哦,快醒醒喲。”
趙書妍一個激靈似的坐起來,身下的木闆床硌的她背生疼。
這一切都告知她不是夢,老婆婆的呼叫聲也是真的。
“老婆婆你,是誰?這是在哪,我頭好痛...”
“大丫,你可醒了,我可憐的乖孫女喲,你沒事吧,怎地連我都不認識了?”
老太太見孫女還是一副暈暈乎乎的模樣,摸摸她額頭道,
“我是你奶啊,莫非是傷了腦子?那起個黑了心肝的喲,可讓你遭了大罪诶。”
趙書妍努力讓自己平複下來,她...穿了...穿越了?她沒想到傳說中的穿越真的存在,竟還是魂穿。
“大丫,還有沒有哪不舒服?造孽喲!傷了腦子可了不得!”
“我沒事,就是身子有些軟,頭還有些暈,可能睡得久了,您莫擔心。”
趙書妍定了定心神說道。
“這就好,這就好,奶先去給你弄點玉米糊糊吃,你莫怕,那些個黑了心肝的,竟敢休了你,不管咋樣你還有奶呢。”
可能怕孫女胡思亂想,再走了岔路,老太太安慰道,
“大丫,以後你就住家裏吧,咱也不稀罕那起個王八羔子,你甭難過,奶以後去給你報仇。”
老太太話還沒說完,她擡步就向門外走去...
看着她那步履蹒跚離去的背影,趙書妍心髒突然狠狠抽了一下。
忽地,想起前世。
要當時有這樣一個親人這樣對待自己,也不至于走到這一步。
呵,那個人...和她...應該幸福的在一起了吧。
這樣也好,至少不用再看到那些個不想看到的人,眼不見心不煩,一切都将重新開始。
趙書妍整理了一下思緒,腦袋裏塵封的記憶像洪水般打開,忽地讓她看到了過去...
她知道這是大丫的記憶,也弄明白了她爲什麽會在這裏。
大丫本名叫趙舒顔,跟她本名同音,字卻不同,她還有一個弟弟名叫趙绮君。
她倆名字還是有那麽幾分才氣的,皆由她母親所取,趙舒顔母親姓周,喚玉容。
話說這周玉容原本是一家周姓富戶人家的丫鬟,長得那是貌美如花,秀色空絕。
其實她真實身份乃是那好色家主跟伺候主子的小丫鬟生的私生女,雖說是這家主不記名的私生女,但僅憑着這般容貌,将來歸宿也必不能差。誰成想這家主跟他不知第十幾房小妾的表親做走私私鹽的生意,被官府查處到給抄家流放了。
因着是不記名,倒是讓她母親周玉容逃過一劫,周玉容被誤以爲是這府中伺候主子的婆子之女,誤打誤撞的被差官給放了。
在她走頭無路下偶遇了趙子安,也就是她便宜父親,她父親雖出生農門,當時那也是長得相當的秀氣好看。
某一天,在趙子安去往溪水鎮上趕集時,途中路過破廟偶遇到落魄的周玉容,沒想到一下子倆人都給紅鸾心動了,彼此看對了眼,你情我願的在一起了。周玉容跟趙子安一起回了趙家村,後面就生下了姐弟。頭幾年到也還安分,可因趙子安中看不中用,就像那扶不起的阿鬥般不思上進。生下趙绮君沒多久,家裏頭實在窮的厲害,周玉容逐漸受不了這苦就跟别人跑了。
自打這周玉容跟人跑了以後,她爹趙子安便變本加厲,醉生夢死酒中見,潑皮無賴般亂打亂罵不幹活。
姐弟倆幾乎是奶一把屎一把尿帶大,其中之艱辛自不必說。
可這趙舒顔小時候也由自己母親帶過幾年,加之她奶也溺愛,養成了一個任性嬌縱的性子,長相雖沒張開但也很是好看。
在十三歲的時候跟鄰村的蘇文私奔了,差點沒把她奶氣個半死,可已經私奔沒有法子,拉也拉不回來了,隻圖他們能好好過日子。
隻無媒無娉任誰都會看輕。
受婆家的挫磨自不必說,三年不到便被折磨的不成人樣被休回家,被休理由無所出。
什麽無所出?趙書妍笑了。
不過是那蘇文勾搭上了鎮上屠戶家的女兒,屠戶有家底,人家要求要當正頭娘子呢,給陪嫁三十兩銀子。
那蘇老太見有銀子拿還不立馬行動,一封休書就甩給了她。
她其實也是有懷過兩個孩子的。
頭胎在第一年便懷了,孩子三個月時起早貪黑的地裏幹活給弄掉了。
傷了元氣,人又黃又瘦,還總被蘇文罵幹癟瘦弱醜八怪。
好不容易懷上這第二胎已經快五個月了,得知蘇文跟屠戶家女兒勾搭上,又成天躲着自己,找婆婆理論被小姑子一腳給拌沒了。
她在婆家躺了幾天,蘇老太成天站門口罵她是生不出孩子的喪門星,沒人要的破爛貨,要她拿着休書趕緊滾。
她想不開拿了根繩子去村子後坡上的大槐樹上上了吊。
恰巧被同村村民餘大壯看見給救了,送回婆家沒人接手還被蘇老婆子給罵了一頓,沒法子這不就給送回了娘家。
這時吱嘎一聲,門被推開了。
趙書妍收回了思緒,老婆婆顫抖的手端着吃食來到了床邊。
“丫兒,快趁熱吃口吧,家裏就這些吃食,吃點好長力氣。”
趙書妍接過了碗,看着原身的奶奶不由的有些淚目,她知道可能是原身趙舒顔覺着愧對她奶奶,身體的自身反應。
“奶,您放心,我以後一定好好活,再也不讓您老操心了,好好孝敬您。”
趙書妍望着滿頭白發、一臉皺紋的奶奶,認真的說道。
“哎,丫兒你能這樣想就對了,有什麽事不要糟踐自個身體,不然你讓奶以後咋活?”
老太太說着說着便又抹起眼淚來。
趙書妍見老人家傷心,掙着紮起身準備給她擦下眼淚,這時,突然砰的一聲,門被踢開了。
“吃吃吃,你這個沒用的賤貨,跟你娘一路子貨色,咋不去死幹淨,還敢給老子回來。”
“吃老子的喝老子的,人家嫁閨女還有十兩子拿,你倒把自個作踐成了個這幅模樣,真他媽是個賠錢貨!”
“你這個該死的小賤人,吃裏扒外就罷了,還給老子死回來做啥?”
趙書妍扭頭望了眼站在門口半點不停歇,正罵罵咧咧的男人。
滿臉醉醺醺,嘴巴噴出的唾沫泛着惡心的酒氣,滿臉胡子長得老長還打折着個節,蓬頭垢面,頭發随意披着像個雞窩。
呵,這個人就是她父親。
原身确實有錯,但十三歲放在前世還是個小姑娘,在家時不打就罵,沒有父親母親關愛教導,遇到一個看起來對自己呵護有加的男人,再随便忽悠兩句還不上了賊船。
你女兒都被欺負的一縷幽魂上了天,也不見所謂的父親去讨個公道,還隻知道罵?
呵,男人,果真沒有幾個是好東西,欺軟怕硬,見錢眼開,好色忘義。
前輩子這輩子都讓她遇到了,既然我趙書妍用了這幅身子,便會對她負責,那我就不必害怕,管你是什麽妖魔鬼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