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人,難以常理度之,他要求李昂不要說出是他獻策突襲石堡,不管他是出于什麽考慮,李昂反正是同意了。
能留這樣一個人才在身邊,對李昂來說,再好不過。
李昂與王忠嗣一行,押着吐蕃俘虜穿州過府,至少要走上一個月,才能回到長安。
此時的長安已經是深秋時節,陣陣秋風吹送着落葉,但繁華的景象卻一如往昔。
而有關李昂破石堡,殺隴右節度副使董延光的消息,早已在長安市井間瘋傳一時。
有人說李昂居功自傲,不将朝廷律法放在眼裏,竟敢悍然殺死一鎮節度副使。
也有人在替李昂辯護,說董延光奪馬不成,公報私仇,先動刀箭要殺人,是罪有應得。
爲了這件事,長安市上每天争得臉紅脖子粗的大有人在,甚至有人開出了賭局,賭李昂回京之後是獲封還是獲罪,參賭之人多不勝數。
而作爲李昂未過門的妻子,楊男真是愁壞了。李昂的信上讓她暫時不要插手這件事,但她又如何放心得下。每天爲了這件事四處奔走。然而前些天還争相登門拜訪的親朋,卻多變了另一張嘴臉,楊男四處碰壁,心裏愁壞了。
相反是公孫靖宇比較淡定,他對李昂有一種近乎盲目的崇拜,總覺得無論什麽事,李昂總有辦法解決。他既然讓公孫化吉傳話說沒事,那就一定沒事。爲此,他不時還跑去勸解楊男。
虢國夫人那豪華的府邸裏,終日有些病恹恹的虢國夫人,一接到李昂的信,頓時換了個人似的,精神煥發。
信中李昂的幾句撩拔之語,不禁想起往日倆人在一起颠鸾倒鳳時的情景,李昂帶給她的那種死去活來的滋味,讓她刻骨銘心,每每想起便渾身發酥。
斜靠在羅床上的她,絞着兩條腿,罵了一句:“這個沒良心的,一去半年,要不是有事求我,還沒個信呢。”
剛好這時秦國夫人闖了進來,她來自家姐姐這,向來不需要通報,否則也不會有當初把李昂和虢國夫人堵在床上的事情發生了。
她風情潋滟地走到床邊,笑道:“三姐這是在跟誰置氣呢?”
“除了那個家夥,還有誰能氣得到我。”虢國夫人把信一扔,抱過軟枕趴着。
秦國夫人坐到她身邊,撿起信來一看,不禁說道:“原來是他呀,我說呢,姐姐近來茶飯不思的,原來是念着他,咯咯…….”
“笑什麽笑?你這狐狸精就不念着他嗎?當初非要來跟我搶,還叫得那麽浪!”
“三姐瞧你說的,我那是在替你分擔一下,你不感謝我也就罷了,還說這種話,當初是誰一個勁地叫我要死了,要死了,八妹快救我…..”
“你!”
私房之中,姐妹倆也不忌諱什麽,李昂就像頭野牛似的,每次都喜歡把姐妹疊在一起,弄得兩人死去活來,不斷求饒。想起那些情景,姐妹倆身體都不禁酥了。
“三姐,這回他攤上的事可不小,坊間都傳遍了,你打算幫他嗎?”
虢國夫人又絞了絞大腿,哼道:“這家夥以前硬氣得很,我說向聖上給他求個一官半職,他不屑一顧,硬要自己去考科舉,這回要不是攤上這麽大的事,他也不會求上我。”
秦國夫人伸手在她三姐身上輕撫着,笑道:“這才叫男人,如果他是那種爲了功名富貴才跟姐姐上床的男人,姐姐還會瞧得起他,還會念着他嗎?”
“隻要有他那床上的本事,念倒是念着,瞧就未必瞧得起了,咯咯咯……..”
“三姐,要是幫了他,他這次奉命回京獻俘,就讓他每天住在三姐這兒好了,嘿嘿,如果三姐肯的話,讓他住我那兒去也行。”
“你倒想得美!明珠,讓人備車,本夫人要進宮。”
站在門邊的侍女連忙應聲退出,她長相俏麗動人,就是當初秦國夫人從史敬忠手上買來的那個婢女,名叫明珠。
秦國夫人把手從她三姐身上收回,埋怨道:“三姐,你這是要攆我走還是怎的?我這才剛來,你便嚷着要進宮。”
虢國夫人沒好氣地說道:“我不去向三郎求個情,萬一那家夥一回京就被下大獄的話,那你隻有到大獄裏浪去了。”
“哈哈…….大獄就大獄,隻要三姐去得,我也去得!”秦國夫人抱着虢國夫人的腰,央求道,“三姐,我聽說明天聖上賜了你一樣稀罕物,讓人瞧瞧行嗎?”
“想都别想!”
虢國夫人一把推開自家八妹,起身出門而去,她自恃容貌美豔,嫌胭脂污顔色,慣常入宮多是不施胭脂,素面朝天,這讓她出門倒也方便。
在大明宮壯麗恢弘的宮殿群中,麟德殿位于整個宮殿群的西北部,是宮内規模最大的别殿,
是皇帝舉行宴會、觀看樂舞和接見外國使節的場所。
殿基用夯土砌築,四壁鋪磚,高台上有前中後毗連的三座大殿,分上下兩層。東西側分别有對稱的郁儀樓和結鄰樓以飛廊與主殿上層連通,樓前有亭,全都建在夯土高台上。
虢國夫人來到麟德殿時,大唐皇帝李隆基正和貴妃在此觀賞舞樂,雷海青、李龜年等梨園音律大家皆在。
坐在李隆基身邊的是一個雍容華貴,雲鬓花顔金步搖,體态豐盈恰到好處的絕色女子,她穿着一身鵝黃色的宮裙,晶瑩如脂的肌膚彈指可破。見虢國夫人到來,她轉頭含笑招呼道:“三姐來了!”
那悅耳的聲音如黃莺呖呖,動人的姿态真個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顔色。
在這皇宮裏,虢國夫人看上去跟在自己家裏沒有什麽差别,一點也不拘束,她巧笑嫣然,上去向李隆基和楊玉環見過禮後,坐到李隆基左邊說道:“三郎,如今長安城裏都在傳說新科探花郎李昂的事,對這這個李昂,三郎準備拿他怎麽樣呢?”
虢國夫人嬌聲媚态,說話間越靠越近,幾乎靠在李隆基身上,那诃子被撐得幾欲裂開,盈盈雙堆玉半露在外,雪膩如脂。
李隆基忍不住朝她胸前瞄了一眼,因擔心身邊的楊玉環吃醋,又連忙把目光移開,虢國夫人把他的一舉一動看在眼裏,臉上的笑容更甜更媚了。
“三郎,你倒是說嘛,李昂屢建奇功,那叫董延光的節度副使又一再要殺他,他不過是自衛時失手殺了董延光,以三郎的英明,應該不是加罪給李昂吧?”
李基隆搖了搖頭說道:“李昂有功不假,然殺人嘗命,況且他殺的是自己的上司,若不予懲治,軍中将卒,朝野百官豈不皆效仿之,屆時我大唐江山還怎麽治理?”
李基隆不愧是開創了開元盛世的君主,一下子就點到了問題的關鍵之處。
李昂殺董延光這件事,具體誰對誰錯還是其次,重要的是李昂殺的是他的上司。
自古以來,中國主要是靠一套君臣父子,長幼尊卑的倫理體系維持整個社會的秩序。
皇帝有錯,臣子代過。做父親的不管做得是對是錯,身爲兒子都不能頂撞,長者的權威不容挑戰。
上司和下屬之間,雖然沒有規定要絕對服從,但象李昂這樣,因爲自己的上司錯了,就悍然殺掉上司,總讓人感覺心裏很别扭。
李隆基擔心這樣的行爲如果不加懲治,天下人會依樣學樣,那到時天下可就亂了。
李隆基想得是不錯,結果虢國夫人一聽他的話,頓時炸了:“三郎!你不能加罪李昂!”
“三姐,你這是怎麽了?”坐在李隆基另一邊的楊玉環見自家三姐失态,連忙問道。
李隆基對虢國夫人的語氣倒沒有生氣,虢國夫人拉住他的手臂,一個勁的撒嬌道:“三郎,我不是有意冒犯你,隻是李昂之事,城中已經有人開出了賭局,賭李昂回京後是獲封還是獲罪,我把自己全部的錢都買了李昂無罪,三郎你要是治李昂的罪,那我的錢可就全賠光了。”
李隆基聽了,又好氣又好笑:“三姐,你就算要下注,也要先問問我的意思嘛,你怎麽就斷定我會不問李昂之罪了?”
虢國夫人抱着他的手臂亂晃,一臉不高興地說道:“我以爲三郎是個明君嘛,這就買李昂無罪了。這事不明擺着嘛,李昂剛到隴右,董延光就想奪他的馬,李昂不答應,董延光就公報私仇,派李昂帶幾十人去赤嶺築烽火台;
我可打聽過,赤嶺上的烽火台,每次築起不久,就被吐蕃兵馬摧毀,吐蕃兵馬出沒無常,董延光明明知道的,派李昂一個文官帶那點人去築烽火台,不是讓他去送死是什麽,這董延光真不是個東西。”
虢國夫人說到這,雍容華貴的楊玉環也來興趣了,她說道:“這倒真是董延光的不是,三姐,你還聽到些什麽,快說來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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