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仇可兒反過來安慰道:“父親,幸好方将軍及時趕到,女兒沒事了,您不用擔心。”
确定女兒真的沒傷着之後,章仇兼瓊長長松了一口氣,随即又不禁怒火中燒,厲喝道:“查!給本使一查到底,看看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劫持我章仇兼瓊的女兒!”
在章仇兼瓊雷霆之怒下,堂中一衆屬官噤若寒蟬,生怕發出一絲響聲就會把章仇兼瓊的怒火引到自己身上來。
方容單膝跪地,低着頭說道:“大使,卑下有罪,請大使責罰。”
大家聽了方容的話,有些不明就理,這次明明是方容及時趕到,并一箭射殺劫匪,才把章仇可兒救了下來,這是大功一件,他卻請罪,這不免令人費解。
“方容,你先起來吧,這次幸虧你及時趕到,才把可兒救下,事後本使自有賞賜。”
方容面上誠惶誠恐的神色一點也不似作僞,他幹脆雙膝跪地,拜道:“大使,卑下雖然僥幸救下了小娘子,但絕不敢居功;
卑下懷疑,這些試圖劫持小娘子的匪徒,很可能是升龍會的漏網之魚,是卑下無能,之前沒能将他們一網打盡,卑下有罪,請大使責罰!”
章仇兼瓊臉色越發陰沉了,仿佛能刮下一層冰淩來一般,方容悄悄瞄了他一眼,驚得心頭七上八下。
這對他來說,完全是一場豪賭,章仇兼瓊能累功升爲手控一方的節度使,不是吃素的。就連章仇可兒,也是個心思極爲缜密的人。
這次豪賭是輸是赢,方容心裏真是一點底都沒有,跪在地上的他,在章仇兼瓊那森冷的目光注視下,隻感脊背陣陣發涼。
“方容,你怎麽确定是升龍會的餘孽所爲?”章仇兼瓊一字一頓地問道。
“回大使,卑下雖不能确定。但…….但卑下初步分析了一下,敢冒大使雷霆之怒劫持小娘子的,恐怕隻有升龍會那些反賊。前段時間,卑下抓了升龍會不少人,對其造成了重創。這些人劫持小娘子,很可能是想以小娘子爲人質,脅迫大使放人。除此之外,卑下實在想不出,誰還有膽子敢劫持小娘子。”
章仇兼瓊點了點頭,然後冷哼一聲道:“這個升龍會,之前一直是由你在追查,方容,現在你就繼續負責追緝他們吧,盡快将其一網打盡,方容,别再讓本使失望。”
方容連忙拜道:“卑下領命!”
“還不快去!”章仇兼瓊大喝一聲。
方容吓得忙不疊退出内堂,等出了内堂,他才發現,自己背上已經完全被汗水打濕了,風一吹,涼嗖嗖的。
他暗暗籲了一口氣,回望内堂一眼,然後一咬牙,大步向外走去。
繁華的益州府,這回真是捅了馬蜂窩了,成都四門的官兵如狼似虎,對出入的行人嚴加盤查,大批的官兵拿着武器,挨家挨戶搜索,弄得各坊雞飛狗跳。
城中的市井無賴,地痞惡棍,包括一切有前科的人,這回都不能幸免,全被投入了大獄之中,嚴刑拷問。
入夜之後,各坊實行宵禁,往時入夜後依舊熱鬧坊間,幾乎看不到燈火,連青樓楚館也是鮮有客人光顧。
古井坊方容的私宅内,卻是燈火通明,不時有快馬奔來,向方容彙報情況。
花廳裏,趙上益跪坐着,端起茶碗悠然地吃着茶。
方容在廳内不斷踱着步,好一會兒才停下說道:“賢弟,這樣搜查,恐怕查不出個所以然來。這個升龍會藏匿得極深,下層的成員,隻認識自己的直轄上司,對更上層的情況,根本一無所知;
漢州分舵的舵主夏明堂已經不明不白地死于大牢之中,之前抓到的那些人,都是升龍會漢州分舵的成員,夏明堂這一死,再想通過抓到的這些人挖出升龍會的高層,已是不可能了;
如今章仇大使正在氣頭上,若不能盡快有所突破,章仇大使難免會怪罪下來,到時依舊是吃不了兜着走啊。”
“大哥稍安勿躁。”趙上益不慌不忙地說道,“章仇大使正在氣頭上,這對大哥來說,有利有弊,隻看大哥怎麽利用這次機會了。”
方容眉頭一皺,問道:“賢弟,此話怎講?”
“大哥,章仇可兒被劫持,章仇大使震怒。相信這個時候,沒人願意和這件事沾上一點關系,而沾沒沾上關系,是大哥說了算,這其中大有可爲啊!”
方容一聽,頓時明白趙上益的意思,不錯,這其中确實大有可爲,這誰家要是不想沾上關系,最好的辦法,那當然是破财消災。自己大可從中大撈一筆。
“大哥,這對象得選擇好,亂來不得,否則最後定會引火燒身。”
方容目光灼灼,仿佛看到了金銀滾滾而來:“賢弟請說。”
“無他,查到誰不法的行爲,再下手,狠狠地宰他一筆。這種人事後也隻能是啞巴吃黃蓮,肯定不敢把事情捅出來。”
方容聽了頻頻點頭,真要查起來,誰屁股上能有多幹淨,三木之下,何求不得?自己若不趁機狠狠撈上一筆,那真是上對不起天,下對不起地啊。
隻是撈錢是一回事,這案子若是沒有進展,終究是難過章仇兼瓊那一關啊。
趙上益仿佛知道他在想什麽,于是安慰道:“大哥不必擔心,升龍會這群反賊,能查出來固然是好,就算查不出來,大哥也不用太過擔心。無論如何,這次大哥總是救了章仇小娘子一命。大哥盡力了,到時就算沒法查個水落石出,章仇大使恐怕也不便于把大哥怎麽樣。”
“但願如此啊!”方容到底有點做賊心虛,晚上睡覺都睡不安穩。
“大哥,實在不行,還有一個辦法。”
方容聽了,眼中光芒大盛,“賢弟請說。”
“升龍會這些反賊心裏肯定清楚,一旦被抓住,便是死罪難逃。所以,當大哥查到他們時,他們一定會誓死反抗,要抓活口,很難。大哥到時隻要讓已經落網的那些升龍會的人,加以指認就行了。”
真是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趙上益的話雖然說得含糊,但方容已然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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