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成管也豁出去了,不再像以前在崔寅面前那般誠惶誠恐。“崔明府既然不信某的話,不防自己帶人去抓李昂。某可以告訴崔明府,李昂如今正在城南的桃花坳賞桃花呢。”
“哼!成管,你的捕頭一職被免去了。”崔寅對成管不屑一顧,轉頭向其他捕快說道,“現在,誰願來接替這捕頭一職啊,本縣每月給他加十文的薪俸。”
沒人吭聲,來衙門之前,大家夥一起立過誓,誰要是背叛大家,便是大家的公敵。衆目睽睽之下,誰也不敢去接捕頭一職。
古往今來,吏役多數是當地人,而且往往是子承父業,世代爲吏。他們熟悉當地情況,對各種門門道道更是門兒清。而官員,則多數是他處調來的,人生地不熟,特别是一個剛步入官場的新丁,到任之後,被當地的小吏玩弄于股掌之間已是習以爲常的事。
崔寅雖然不是官場新丁,然而見所有捕快都同進共退,也不得不暫時做出退讓。他緩和了一下神色說道:“王瑞的傷,本官會請郎中妥善醫治,至于趙上臣,若查實爲有意傷害,本官也定然嚴懲不怠。現在,成捕頭你帶上大夥随本官出城,先把李昂拘拿歸案。”
這回成管倒沒有再推托,暗暗一笑,引着崔寅直奔城南的桃花坳而去。
眼下正值二月底三月初,桃花坳一帶上百畝桃花迎風開放,滿山爛漫,倒映在清澈的南溪裏,引得城中男女老少紛至沓來。
李昂請來城中幾個青樓姑娘,正在南溪邊,繁花下,盛情款待一位油頭粉面的少年,幾位姑娘奏起箫竹,且舞且歌。
那油頭粉面的少年,姓公孫名靖宇,他的父親乃是當朝吏部侍郎。别看侍郎隻是正四品上的官,但因掌着人事大權,相當于掌管着地方官員的生死簿。
因此公孫靖宇平時在成都橫行霸道,隻要不太出格,地方官員多是睜隻眼閉隻眼。這也使得這厮更加肆無忌憚。
自他“出道”這幾年來,隻有上次在那乞丐面前丢盡了臉面。昨天他接到消息,打傷他七八個随從的乞丐又在火井出現了,公孫小郎君立馬帶着三四十号人馬,急奔火井而來。
這乞丐沒找着,到是“巧遇”了李昂這個恩人。
“想當初,某威風之時,三朋四友,今天來拜,明天來謝。某身陷危境之時,滿城人皆喊打某,殺某,唯有李兄挺身而出,這份情誼某……….喝!”
“喝!”
李昂差點沒嗆死,這份情誼某…..喝?老子當日冒着生命危險挺身而出,你就這樣報答我?
“公孫賢弟放心喝吧,我已派人全力搜查那乞丐的消息,隻要他沒有離開火井,用不了多久,必定能把他挖出來,讓公孫賢弟一雪前恥。伍軒,斟酒!”
伍軒換了一身幹淨的行頭,梳起了髻,就站在李昂身邊,公孫靖宇卻絲毫不覺。
“人生得意須盡歡,相逢意氣爲君飲,公孫賢弟,喝!”
“咦,李兄還會吟詩?”
在大唐,詩就像一種神秘的因子深藏在每一個人的血脈裏,即便是田間的農夫,也會因爲詩而欣然,哪怕聽不懂詩句所表達的内容,但隻要你會做詩,都能得到由衷的尊敬。
公孫靖宇這樣的的官宦子弟,更不待言。不管他們平時怎麽橫行霸道,但終究脫不開這個時代的特性,對詩非常敏感。
李昂嘿嘿笑道:“這詩就和女人一樣,作爲男人,豈能不會‘吟’,嘿嘿!”
“嗯?”公孫靖宇很快反應過來,頓時如遇知音,“嘿嘿……..李大哥說得太妙了,哈哈哈……..”
“公孫賢弟,來,爲了一首好濕,喝!”
“喝!李大哥,你何時回成都,一定記得來找某,咱們一起去吟詩,嘿嘿…….”
“那是當然,難得與公孫賢弟一見投緣,今日咱們不醉不歸,喝!”
“對了,李大哥,方才你說你逛青樓不花錢,樓裏的姑娘反而倒貼你錢,這事有趣,李大哥快給某說說。”
李昂哈哈一笑道:“隻要公孫賢弟能做到金槍不倒,一樣能讓青樓裏的姑娘倒貼錢。”
“啊?”
“我與公孫賢弟一見如故,沒有二話可說,要是賢弟需要,爲兄這有一劑良方,保準讓賢弟用了之後,龍精虎壯,威風凜凜。”
公孫靖宇頓時激動得兩眼放光,一把握住李昂的手道:“李大哥,快把此方給某,你要多少盡管說。”
“哎哎,賢弟這就見外了不是。這樣的一劑良方,如果不是與賢弟投緣,你出再多的錢,我也不會說。既然你我兄弟一見如故,我的,就是你的,還談什麽錢?豈不見外?”
“李大哥說的是,某錯了,您打某,您打某!”
“得,你我兄弟本是一體,打你不就是打我嗎?賢弟莫急,且聽爲兄把話說完。爲兄這方子叫秃雞方,這名字雖然不好聽,卻大有來頭。以前蜀郡太守呂敬大,納一美豔小妾,但因其年近七旬,力不能舉,望着美豔的小妾,卻隻能終日愁眉不展………”
“啊!大哥快說,後來怎地?”
“一日,呂敬大外出遊玩,見一小廟,遂進。一老僧見其滿臉愁容,問之。太守相告,老僧取一藥方送之。太守服食後,居然接連生三個兒子。欣喜之際,卻發現妻子的下身長出疹子,疼痛難當,不能坐卧。其妻認爲是此藥所害,遂将藥棄之于庭院中;不料被公雞啄食後,雄心大發。滿院子追攆母雞交尾。如此連續幾天都不停息,最後竟将母雞頭上的毛給啄光了。人們驚訝其藥力之強,遂名之爲秃雞散。”
“世間竟有如此妙方,太好了,大哥快把方子給某,快給某!”
“秃雞方爲肉苁蓉3分,五味子3分,菟絲子3分,遠志3分,蛇床子4分。每服方寸匕,空腹酒下,每日2次。或以白蜜和丸,如梧桐子大。每服5丸,日2次,六十日可禦四十婦。服用此方有一大禁忌。”
“哦,有何禁忌?”公孫靖宇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上,緊張啊。
“無室勿服!”
“哈哈哈………..”
“哈哈哈……….”
兩個壞人,笑得那叫一個邪乎,就像一起扛過槍,一起同過窗,鐵得不能再鐵了。
伍軒斟好酒,走到李昂身邊耳語道:“老闆,崔寅來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崔寅帶着十來個捕快而來。對崔寅那身綠色的官袍,公孫靖宇隻是橫眼一瞥,就懶得再多看一眼。
崔寅看了眼前的排場,眉頭暗暗皺了起來,他負手于後,徐徐說道:“誰是李昂?”
“在下就是李昂,不想竟是崔明府大駕光臨,失敬,失敬。今日風和日麗,花開遍野,崔明府難得出來,何不坐來下一起喝幾杯。”李昂站起來,笑吟吟地伸手作請。
李昂倒是很有禮貌,可公孫小郎君一看崔寅擺着官威,頓時就不爽了,他把酒杯往地上一砸,冷笑道:“芝麻綠豆大的官兒,擺甚臭架子,想喝酒,沒門!李大哥,别理他,讓他滾!沒得擾了咱們兄弟的興緻。”
崔寅好歹是縣令,在火井縣這一畝三分地上,誰敢在他面前這麽嚣張過,公孫靖宇的話一落,他頓時冷哼道:“哪來的無知小兒,竟敢如此蔑視朝廷命官,眼裏還有王法嗎?”
公孫靖宇橫行成都府,飛揚跋扈慣了,崔寅稱他爲無知小兒,他不炸毛才怪。隻見他把酒杯一砸,跳起來嚣張地嚷道:“你阿耶某就蔑視你了,怎的?!有本事你抓某呀!益州刺史在某面前都不敢大聲說話,你個芝麻綠豆大的官兒,你算哪根蔥呀?别給臉不李臉,識相的趕緊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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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本章所提到的秃雞方,出自《洞玄子》一書,至于是否真有效果,作者本人不得而知,各位親也請勿亂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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