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昂坐在樹丫上,背靠着樹幹長長地呼了一口氣,精神稍稍放松下來,“****個仙人闆闆的!”他猛吐了一口吐沫,拖着條傷腿好不容易熬到了山外,容易嗎?結果一出來就差點成箭靶。
等他滑下下樹,小狼早已回去樹下,嗚嗚地叫着。還好,這小家夥沒事。
李昂帶着小叮當往林外去,濃濃的血腥味撲面而來,小叮當頓時一溜煙跑了出去。
等李昂鑽出樹林時,它正撲向一具屍體便要撕咬,李昂趕緊大喝道:“不能吃!不能咬!小叮當!回來!回來!”
小叮當不情願的松開了嘴巴,跑回到李昂身邊,李昂蹲下來,撫着它的頭說道:“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準咬人,不準吃人的屍體......”
放眼望去,山坡上橫七豎八地散落着三四十具屍體,有的頭顱滾在一旁,沾滿了血污和泥塵,這是一個活生生的屠宰場,慘烈的情形看得李昂心頭悶悶的,汗毛直豎。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這麽多死人,而且是剛剛被殺死的,猩紅的血液還沒有幹,有的甚至還慢慢的往外流着。
四野裏寂寂無人,隻有幾匹受傷未死的馬還在有一聲沒有聲地低嘶着,商隊的其他馬匹和東西都不見了,想必是被那群殺人者牽走了。
李昂站了好一會兒,強忍着薰人欲嘔的血腥味向方同良走過去,相識的時間雖然短暫,但最後時刻,方同良到底是救了他一命;
看着身首異處的方同良死不瞑目,李昂蹲下身去,慢慢把他的眼睛撫閉上,結果他一縮手,方同良的雙眼又睜開了,“啊!”李昂吓得跌坐在地上,“你别瞪着我,别瞪着我,好好好,我欠你一命,幫你報仇就是……”李昂再次伸出顫抖的手去撫,這次方同良終于沒再睜眼。
“靠!****個崔判官,****個黑白無常,你們******做的好事!”莫名背上這爲人報仇的包袱,李昂自然不爽。仰天大罵起來,罵累了,坐在地上直喘大氣,
他又去看了看小蘿莉,多漂亮的小姑娘啊,就這樣被射死了,李昂都不忍多看。
他走遍了整個山坡,也沒找到一個活口,每個死者身上都是血淋淋的,很多人都是被斬斷了頭顱。
他在坡底草叢一匹被弓箭射死的戰馬下面,發現了一個包袱,打開一看,裏面除了幾塊小石頭般的碎銀,還有就是一本賬冊。
他籲了一口氣,坐在地上随手翻裏翻那本賬冊,賬冊全是繁體字,是按日期排序的流水賬。
“天寶四年,二月初一,支野戎城俞校尉三十缗過關錢。”
“...........”
流水賬上記載的都是某年某月某日在某地開支多少,都是些住宿費、買路錢之類的。李昂喃喃地念着,他的注意力全被上面記載的日期吸引住了,“天寶四年,這是唐玄宗的年号,至少可以确定這是唐朝了。”
沒等李昂多看,跟在他身邊的小叮當便突然嚎叫了起來,緊接着就見山坡那邊沖上一隊騎兵,沒錯,那一看就知道是騎兵,四五十騎,穿着制式的輕甲,挎弓背箭,飛馳而來。
“小叮當,快跑!”
不知道來的是什麽人,李昂第一個念頭就是逃,他的腿傷還沒完全好,拿起拐杖一拐一拐的向山上的樹林逃去。那支騎兵速度非常快,越來越近,蹄聲如雷,震得地面顫動不停;
李昂情急之下,扔下拐杖伏下身,雙手并用,拼命的往山上爬,小叮當跟在他身邊不斷的嚎叫着,急不可耐,但卻沒有扔下他獨自逃跑。
李昂的速度已經非一般人可比,但因爲離山上的樹林已有近兩百米遠,逃到一半那支騎兵已經快到達,滾滾的黃塵飛揚着,速度驚人,李昂有些絕望,大叫道:“小叮當,快跑!别管我,你快跑!快跑!.........嗷!!”
“站住!”随着一聲炸雷般的大吼,嗖!的一聲,一支勁箭丁在李昂前方一米遠處,箭頭沒入草地中,隻留一半箭身在外。
小叮當吓得縮了一縮,李昂自知逃不了了,對着小叮當又大嚎一聲,小叮當這才向山上狂奔而去。
李昂回頭望去,但見四五十騎如泰山壓頂一般向他沖來,那飛揚的鐵蹄,狂飙的速度,氣勢駭人聽聞,跌坐在地上的李昂能感覺着逼人的氣流撲面而來;
其中一騎直逼到他面前,才聽到“喻!”的一聲大叫,戰馬在他前面嘶嘶人立而起,碗口大的鐵蹄重重踏下。
呯!
李昂被震得頭皮發緊發麻,四周有多名軍士把他團團圍住,一支支冰冷的箭頭指着。
那位直逼到李昂面前才勒住戰馬的軍士,身材雄壯,長着一臉大胡子,一對銅鈴般的大眼瞪着李昂大喝道:“你是何人?”
“我叫李昂。”李昂擡頭望着這位高高在上的軍士,定了定神答道。
“這些人可是你殺死的?”
“不是!将軍您誤會了,我一個受傷的人怎麽可能殺得了這麽多人?他們是被一群穿着少數民族服裝的人殺死的,我親眼所見,他們還想殺我,幸好我跑得快........”
“住口!”那一臉大胡子的軍士大喝一聲,如同炸雷一般,“你當某家是傻子嗎?别人都沒逃掉,就你一個腿受傷的逃掉?來人,綁了!”
“将軍!将軍!真的不關我的事,真的不關我的事........”
不管李昂怎麽叫喊,圍着他的士兵不由分說,下來就用刀逼着他,又是搜身,又是捆綁,甚至嘴巴也被破布堵住了。四周好幾支冰冷的箭頭指着他,李昂不敢亂動。
此時一個士兵打馬而來,向那滿臉大胡子的軍士禀報:“吳隊正,都查看過了,沒有活口,全都是死于箭矢和馬刀之下。”
那大胡子立即沉喝道:“張明經!莫容!爾等各帶手下人馬往西偵察。血迹未幹,殺人者定然不曾走遠。”
“喏!”
那兩個應喏的軍士,立即各帶着五人向西馳去,快若奔雷,一看就知道訓練有素。
“吳隊正,這厮身上搜出來的.....”
那大胡子望着手下遞上來的金銀和扳指,那雙銅鈴大眼頓時精光大盛。他接過玉扳指看了看,順手就往自己懷裏塞,然後仔細端詳着那把金刀。
金刀除了柄和鞘是純金打造的外,還鑲嵌着一顆顆紅藍寶石,可謂是價值連城。出鞘之後,刀身寒光流動,寒氣逼人。
那大胡子戀戀不舍地端詳了許久,才望向被綁得跟粽子似的李昂,神色頓時變得淩厲無比,他一把扯開他嘴裏的破布,冷冷地喝道:“你姓甚名誰?何方人氏?”
李昂長呼了一口氣,說道:“将軍,我叫李昂,成都人........”
“成都人?,某看你分明是吐蕃奸細。”那大胡子目中兇光一閃,沉喝道:“來人,推下去斬了!”
李昂萬萬沒想到,兩句話不到,自己就要被砍頭。被五花大繩綁着的他,連掙紮的機會都沒有。
他身後的士兵揚起刀,忽然有人叫道:“且慢!”
大胡子隊正十分不滿地哼道:“黃副隊頭,你想做甚?”他把副字咬得特别重,似乎帶着某種警告的味道。
一個中等身體,長着蒜頭鼻的人,手握着橫刀的軍士上前說道:“吳隊正,此人來曆可疑,便這麽殺了恐怕不妥吧?總該先審問清楚,再帶回去請示校尉。方家商隊一次死了這麽多人,這麽大的事情,未必能瞞得住,将來一旦上頭責問下來,吳隊正擔待不起。在場的兄弟,同樣都難辭其咎。”
那黃副隊頭說完,習慣性地吸了吸蒜頭鼻,那鼻孔顯得更加大,能直通火車。
其他軍士聽了他的話,也紛紛勸起大胡子來。畢竟這次三四十個人在邊境被殺,事情的确不小,沒有好處,誰願去擔這個風險?
那大胡子早已把金刀藏起來,他雖然沒有再堅持殺李昂,看來是準備私藏金刀和扳指了。
那個黃副隊頭也不提這一茬,隻是悄悄瞟了他一眼,嘴角一抹冷笑一閃即逝。
被殺的那幾十個人,被迅速埋到山溝裏,連個墳頭也不留,這些軍士似乎在掩飾什麽,讓李昂暗暗詭異。
考慮到他們是邊軍,不是杵作,也不是收屍人,就地把屍體掩埋可以理解,可爲他們舍近求遠,把屍體搬到不起眼的山溝裏埋掉呢?這怎麽看怎麽象是在毀屍滅迹。
他們爲什麽了毀屍滅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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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新書上傳,感覺就象看到自己的孩子呱呱落地一樣,非常的珍惜。這是俺的第四本書了,多年風雨不辍寫下來,很傷身體,精力不比以前了,不過穩定的更新是一定會保證的,既然開書了,就會有始有終,這是我一如既往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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