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阿來神識感知到的一樣,衆人是在一個巨大的海溝中不錯,環視了一圈以後,阿來才發現有一點自己感知錯了,橫亘的巨大山峰不止面前有,而是遍布了衆人的四周,四周皆是山峰,隻不過是高低起伏,錯落無序罷了。
說衆人目前身處在海溝之中,遠不如說衆人是身處在盆地中更爲貼切。
此刻,四周的山峰,俱都閃耀着璀璨的鱗光,将本來漆黑得沒有一絲光亮的海底,映的完全通透。
鱗光輝映,交織成霞,散而爲暈,一時間,整個海底世界,完全變得五彩斑斓了起來。
如山峰一般高聳的溝壁上,覆滿了青苔一般的藻類,這些藻類生的密而長,随着洋流不住地搖曳着,在鱗光的映襯下,通透碧綠,嬌脆如翡,散發着祭奠了千百萬年歲月的氣息,古荒而靜谧。
“阿來哥哥!好美啊!沒想到這漆黑海水的海底,竟會是這般盛景!”
阿嬰忍不住贊歎,一時間,看的仿若癡了一般。
雪兒、流白離、炏兒、黎天、無憂等人不經意間聚攏到了阿來周圍,這片海底,縱然再美,終歸是陌生的,衆人心底的那絲恐慌,難以自控地攀升。
随着海水一陣猛烈的顫晃,衆人的身體再次緩緩地下沉,是宙的本體重新化作了人形,在這一刻,衆人才是真正意義的站在了海底之上,而宙,現身在了離他們不遠處,仰首正看着眼前無際的高聳,臉上無悲無喜。
“哎……,宙老頭!看明白了吧?之前心中确認過的猜測,再無疑了吧?”
龍皇踱到宙的身邊,與宙并肩站立,一聲長歎。
“呵呵……,此刻都分明擺在眼前了,還能有何疑?”
宙輕輕一笑,話語中帶着無限的苦意。
“既然無疑,那我們就開始吧!”
龍皇擡手在宙肩上使勁拍了拍。
“開始吧!”
随着回應,宙緩緩盤坐了下去。
“喂!我說你們兩個老棒槌,啞謎準備打到什麽時候啊?這戲還沒演過瘾嗎?準備演到什麽時候才是個頭?”
衆人皆是一臉懵地看着兩個老家夥,阿來不滿地高聲吼問着。
隻是,無論是宙,還是龍皇,二人皆沒有回答。
“喂,喂,喂,兩個老棒槌,你倆倒是回話啊?”
阿來不甘地繼續追問。
依舊沒有回應,随着宙徹底坐實,阿來等人忽然感到身周的海水竟然開始輕顫了起來,那種顫動的頻率,就仿佛天地有了呼吸一般。
一呼一吸間,四周璀璨的鱗光變得更爲奪目。
“天地九息!”
看着閉目盤坐在海底的宙,阿來瞬間反應了過來,是天地九息沒錯,宙曾經教過自己的。
就在海水仿佛有了呼吸的那刻,本來站在宙身邊的龍皇,突然間消失不見,而後衆人擡頭驚然發現,一條長達千丈的五彩虹龍忽然出現在了這仿若盆地一般的海溝的正中央。
随着龍身盤旋騰舞,道道雷霆一般的銀光,開始疾速地朝着四周飚射。
“那是?荒古九舞!”
看着宙與龍皇的動作,阿來心間忽然生出了一種感覺,或許這兩個老棒槌不是在演戲。
随着龍身騰舞的定格,天地九息與荒古九舞,在某一刻,開始了同頻共鳴,整個海底,包括所有高聳的山峰,同時開始震動,四周溝壁上的鱗光越發璀璨起來。
“大哥?這兩個老棒槌在做什麽?他倆不是想将我們全部都葬在這海底裏面吧?小天我可不是大哥你啊,可憐的小天我還是個雛啊!”
腳下震動得越來越劇烈,衆人的身形已經開始踉跄,黎天哭喪着臉喊道。
“雛你個大頭鬼啊!雛!閉嘴!”
阿來一個爆栗敲在了黎天頭上,目光一直在宙與龍皇之間徘徊。
随着天地九息第九息,以及荒古九舞第九舞的來臨,海底以及高聳山峰的震動亦是達到了頂點,四周璀璨的鱗光亦是濃烈到刺得衆人如同失明了一般。
而後,“叮”的一聲巨響,在衆人耳邊響徹,仿佛是有什麽東西被刺破了一般。
随着叮聲漸歇,腳下的震動也跟着變得微弱了起來,等到再也感覺不到絲毫的震動,阿來等人眼中也變得再次清明了起來。
隻是,等到阿來等人再次看清眼前的一切時,無不心頭開始狂震了起來。
“啊……?阿來哥哥?這是……?”
阿嬰忍不住掩唇驚呼出聲。
隻見,橫亘在阿來等人周圍高聳的山峰不見了,五彩斑斓的鱗光不見了,颀長而濃密的綠藻亦是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閃爍着金黃光芒的巨大骨架。
那是一具無比巨大的龍骨,以及一具依然頂着厚重鳌殼的鳌骨,龍骨碩大的龍口銜着鳌尾,而緊閉的鳌口,同樣銜着龍尾,龍鳌頭尾相連,彎身成環。
而此刻的宙與龍皇,跪倒在了海底之上,一個朝着龍骨在叩首,另一個正朝着鳌骨在祈拜。
阿來心中似有所覺,也伏下身去,言道:“雖不知是怎樣的過往,也當得我們一拜,随我一同拜拜吧!”
就在阿來等人一同跪拜時,海底之上,唯一還站立着的,就隻有西帥那個老棒槌了。
阿來跪拜完,起身,發現宙與龍皇仍然在伏身叩首着,搖頭一歎,阿來朝着兩人走去。
一手一個,将宙與龍皇拉起,阿來故作輕松,笑道:“兩個老棒槌,啞謎打了一路,戲也演了一路了,說說吧?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哎……,如你所見,這兩具骨架,乃是我們兩族的祖皇。”
宙一聲長歎,率先回道。
“你不說,我也猜到了,我不明白的是,兩位祖皇殒身後爲何是這般景象?”
盯着首尾相連的骨架,阿來繼續問道。
“呵呵……,實在是沒想到,兩位祖皇連這天禦·龍鳌銜尾都施展了,卻還是沒能保住性命,要知道這天禦·龍鳌銜尾乃是這片天地之間,最爲強大的防禦法陣之一,竟能把這天禦·龍鳌銜尾都給打破,或許隻有天知道,當時兩位祖皇的對手,該是有多麽恐怖。”
龍皇黯然苦笑,扼腕歎息。
“是啊!怪不得我們始一身臨這荒冥古海,就有那般感覺,至此,也就明了這荒冥古海是如何形成的了。”
聽着宙與龍皇的話語,阿來心頭被濃濃的震驚充斥滿,慝丂暜的獸首虛影無端在腦海間冒出,除了這個外來的腌臜王八蛋,還能有誰,有那個能力将兩位祖皇聯手的法陣打破?還能有誰能緻使兩位祖皇殒身于此?
阿來拳頭捏的咯吱作響,自言自語般回道:“放心吧!血債隻能血償,二位祖皇的大仇,我阿來會爲他們報的。隻是,你倆能不能多說些我能聽得懂的話?這荒冥古海到底是如何形成的?”
“呵呵……,哎……,這天禦·龍鳌銜尾雖說号稱是這片天地之間,最爲強大的防禦法陣之一,可施展後,一旦被打破,施展者将斷無任何生機,施展者将會流盡一身的血液,直到一滴不剩時,方才會死去,也就是說,會經曆整個血液流失的過程,一動也不能動的體曆整個血液流失的痛苦!”
宙又笑又歎,語出艱難地回道。
“該死!也就是說,這整個荒冥古海,是兩位祖皇被擊落時砸出來的?也就是說,最初這荒冥古海中的海水,盡是兩位祖皇全身的血液,而現在的這些海水,就是兩位祖皇全身的血液,混合了千百萬年的雨水而來?”
阿來臉色烏青,一拳狠狠地砸向了海底,整個右臂盡皆沒入到了海底的沙土之中。
“你說得,不錯!”
宙與龍皇一同點頭,一臉苦澀。
“王八蛋!兩位祖皇放心,你們的血海之仇,我阿來一定會給你們報的!”
阿來再次跪倒在海底之上,牙齒咬的咯嘣響,而後緩緩将右臂從沙土中抽了出來。
就在阿來右臂完全從沙土中抽離的那刻,衆人感覺腳下的海底再次劇烈地震動了起來。
首尾相連的兩具骨架上,金黃之光突然間變得無比刺目,衆人身周漆黑的海水,在這一刻仿佛沸騰了一般,汩汩的氣泡開始升騰彌漫,本來就被金黃光芒刺得不甚分明的視線,在汩汩氣泡的阻隔下,變得越發不清晰起來。
震動朝着整個海底開始無盡的蔓延,沸騰的氣泡也開始朝着四周無盡的彌漫,許久以後,如果阿來等人在海面上的話,他們會發現,此刻整個荒冥古海的海面上,全部都如同開鍋了一般。
伴随着如同煮沸的海水,漆黑的海面,在無盡的黑暗中,好似變得清透了一般。
細辨之下,就會發現,那不是好似,而是所有漆黑海水中的墨色,在疾速的朝着海底聚攏退卻。
而墨色聚攏彙集的終點,正是那兩具迸射着金黃之光的骨架。
無盡的墨色漸漸将所有的金黃光芒遮掩住,讓本來被骨架映射得明黃金亮的海底,再次變得烏黑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眼前的烏黑中,再次有兩點金芒刺破了黑暗,金芒越來越亮,烏黑的海底再次變得光芒大作起來。
“釋厄戟!”
“無心劍!”
此刻,兩聲驚呼同時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