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來耷拉低垂的頭顱猛然間擡了起來,此時的阿來,眼中一片血紅,如同神智完全喪失了一般,閃着噬人的寒芒。
疾疾的一掌将胸前的長劍拍散,碎成漫天的酒霧,沒有人看清那一掌是什麽時候拍出的,随之而出的一拳,将醉仙完全打爆,所有人也隻看到了閃過的模糊的拳影。
“如來,你還真不是一般的弱,一點小小的酒力都不勝,想要我未來的命,你還不夠看!”
嘴角挂起冷笑,未來腳下狠狠一踏,踏在了托舉着自己的酒浪之上,一股無形的力量波動,在酒域之中疾速地蔓延開來,而後,整個酒域轟然崩塌零落。
這一刻,雪兒等人定住了身形,無不長出了一口氣。
遠在酒域之中的酒魔身體轟然一震,一聲悶響從體内傳出,黑鬥篷遮住了他的臉面,不過任誰應該都能想到他此刻震驚的神情。
一腳将酒域踏碎,未來腳踏虛空,一步一步朝着酒魔走了過去。
“小子!你是第一個破了本尊畛域的人,就是死了,你也足以引以爲傲了!”
鬥篷下,酒魔的聲音異常平靜,這種平靜來自于他的自信,那就是,無論怎樣,今日過後,阿來都不可能活在世間。
“呵呵,是嗎?我不止會是第一個,你放心,我還會是最後一個。”
阿來嘴角依舊含着笑,依舊一步一步地向酒魔走着。
“那本尊就如你所願!小子!即便死了,你也會感謝本尊的。”
“一壺苦酒!”
此前出現過的,那個碩大的酒壺,再次浮現在酒魔的頭頂,隻不過這一次,敞開的葫口中,再沒了濁黃的酒水淌落,黝黑的葫口,遙遙對準了阿來。
“他人泡酒,莫不是以奇獸異果爲材,而本尊泡酒,從來是以活人爲料,隻有這樣,才能泡得一壺苦酒,喝起來方能萬千回甘,你也算是個有意思的小子,想來泡出的苦酒差不到哪兒去,進來吧!小子,在本尊的葫内世界,品一品萬千人泡成的苦酒是個什麽滋味?本尊相信,品過以後,你會心甘情願地變成苦酒一樽的。”
“收!”
酒魔口中一喝,劍手一指阿來,一股絕強的吸力爆出風雷之聲,在未來剛想提振起一身的氣血之力抵抗時,已然被吸進了葫口之中,葫蓋緊跟着塞住了葫口。
閃耀着金芒的酒壺,從酒魔的頭頂飄下,落到了酒魔的身前。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突然到衆人呆愣了一息,始才反應過來。
“夫君?”
“阿來哥哥?”
“大哥?”
……
“雪兒嫂嫂,怎麽辦?怎麽辦啊?阿來哥哥被那個葫蘆給吃了,阿來哥哥不會有事吧?”
阿嬰緊緊抓住了雪兒的胳膊,急到不知所措。
“阿嬰!别着急,我相信夫君,我相信夫君不會有事的。”
自阿來被酒魔收入到酒壺以後,場中一時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盯着那個酒壺,誰也沒有妄動。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除了海面上不時傳來的風浪之聲,畫面好似靜止了一般,一動不動的,還有那個酒壺。
話說未來被吸入到了酒壺之中,瞬間跌落到了濁黃的酒水之中,這是一個完全充斥滿了酒水的空間,酒香濃烈刺鼻,熏得未來都感覺腦中暈乎了起來。
未來漫無邊際的在酒水中急掠,認準了一個方向,不停地急掠,他心中清楚,自己現在已經是身處酒壺之中,想要出去,就得将這個酒壺打爛。
不知過了多久,未來終于看到了酒水的盡頭,那應該就是酒壺的内壁了,内壁上烏黑烏黑的,布滿了天然的紋路脈絡。
提振起一身的氣血之力,萬化祖血開始在體内激蕩,未來勢大力沉的一拳,狠狠地轟擊在了内壁之上。
由于身處酒水之中,在酒水的阻擋之下,等到拳頭打到内壁上時,别說将酒壺打爆了,就連丁點的聲響都沒能發出。
“這樣肯定是打不破的。”
未來心中暗道。
旋即,未來劃開了手指,殷紅的祖血流出,阿來開始朝着内壁上抹去,可是在酒水的沖刷之下,别說腐蝕酒壺的内壁了,就連抹都沒能抹上去一點。
腦中越來越暈,未來心中越來越急。
“可該如何是好?這該死的酒水!”
聞着刺鼻的酒香,腦中回響着酒魔方才的話語,這所有的酒水,全部都是用活人泡出的,這酒壺的底部,怕是堆積滿了累累的白骨吧?
未來如此想着,越想胃中翻湧的越劇烈,越想阿來胸中嘔意越強。
嘔意終于強到未來忍受不住,不禁張開了一直緊閉的口唇,滿滿的酒水仿佛找到了新的突破口一般,朝着未來喉中狂猛地灌去。
未來想閉上口,卻發現酒水的洪流力道太強勁了,強到他的口唇壓根就閉不起來。
不僅如此,體内丹田之處,突然還湧起了一股至極的吸力,在這股吸力的作用下,酒水狂輸猛灌的更爲劇烈。
心覺有異的未來趕忙内視丹田,竟然發現了讓他不禁想笑的一幕。
丹田之中,那個一直蜷縮着,已經很久沒有異動的,黑的發亮的蜈蚣,此刻竟然直立了起來,張着大口,迎着朝腹中滾落的酒水,正在狂喝猛飲,所有進入到未來體内的酒水,全部都落入到了這隻蜈蚣的口中,是一滴也沒浪費。
“狗東西!沒想到你竟是一隻嗜酒的蠱蟲,怪不得老子連那酒香都抵不住,可是也不對啊?以往老子也飲過酒,除了那次雲淩表弟敬我的毒酒被你吞了以外,其他的酒水也沒見你喝啊?難不成酒魔的這一壺苦酒都是毒酒不成?”
毒這個東西,一直是阿來甚爲厭惡,甚爲不齒的東西,阿來想不明白,也不願意多去想了,有一點阿來已經斷定,這一壺苦酒絕不像酒魔說得那麽單純。
“狗東西!既然你想喝,那就喝個夠吧!這麽多,看喝不死你?這樣也好,等你把酒水喝的變少了,老子我就能破壺而出了。”
随着酒水的狂輸猛灌,不知過了多久,阿來已經感覺到頭頂的水壓逐漸開始變得小了起來。
酒壺外的海面上,依舊如同一副靜止的畫面,隻有風浪不時的響着,還有的就是變的越來越昏暗的天色。
“雪兒嫂嫂!都過去這麽久了,那酒壺中一點動靜都沒有,阿來哥哥不會真出事了吧?雪兒嫂嫂,我們不能再等了,我們去把那酒壺打爛,去救哥哥出來吧?”
阿嬰眼中淚花已經開始閃爍。
“阿嬰!再等等看!我相信夫君,他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雪兒攥緊的玉手,指甲已經嵌入到了肉中,可她一無所覺。
流白離想說些什麽,看雪兒如此堅持,又實在是不知該如何開口,上次不聽雪兒的堅持,将雪兒與阿來下葬的場景猶曆曆在目,或許對那個混蛋的愛,自己是不及雪兒的吧?
頭頂上酒水的壓力越來越小,又不知過了多久,未來突然感覺發髻好像已經露出了水面,未來想一舉從酒水中竄出,卻發現頭腦間昏昏沉沉的,腳下怎麽也使不上氣力。
他隻能等,等這個狗東西再多喝一些,等到他把腦袋完全露出來,等到他把腦間的酒意逼出去再說。
酒水面依舊在下降着,額頭、眼睛、鼻子,終于就連口唇都露了出來,再沒有酒水能灌入到未來的喉中。
未來腹中一陣“咕咕”的聲音,是那個狗東西發出的,似在抗議一般,看樣這個狗東西還遠沒喝夠。
“哈哈!行了,你個狗東西!毒酒再好也不能貪杯啊!再說了,老子在這酒水中早泡夠了,雪兒他們也肯定擔心到不行了,老子可沒功夫陪你在這兒狂喝猛灌。”
未來笑着咒罵了一句,腹中“咕咕”的聲音更想。
祖血大量的湧至腦間,将一頭的酒意驅散,未來感覺清醒了不少,全身祖血激蕩,久違的力量感再次回歸。
“是到了該出去的時候了!該死的酒水,這次擋不住我了吧!”
未來舉起胳膊,再次劃開了手指,殷紅的祖血一遍又一遍的抹到了酒壺的内壁之上。
“吱吱”的聲音響起,有陣陣青煙開始自内壁上泛起。
滿意地點點頭,未來感覺差不多了。
“休、生、傷、杜、景、死、驚、開,寂滅,裂天!”
拳影霍霍,泛着血光的拳頭,拉出一片刺目的血芒,狠狠地砸在了内壁之上。
“咔嚓,轟……”
突如其來的巨響,再一次把海面上所有人的目光,拉到了那個酒壺之上。
伴随着巨響,酒壺上一個破洞出現,緊跟着一個人影從中疾速地掠了出來。
“雪兒嫂嫂!是阿來哥哥,是阿來哥哥,阿來哥哥出來了,阿來哥哥出來了。”
阿嬰使勁地晃着雪兒的手臂。
“這個混蛋……”
流白離恨恨地罵了一句,急呼出的一口氣,差點沒嗆着自己。
“啊……,不!怎麽可能?該死的,該死的混蛋!你竟然毀了本尊的酒壺,毀了本尊的苦酒,那可是本尊近乎先天靈寶的酒壺,那苦酒可是本尊的命根,該死的,本尊要把你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眼看着酒壺被毀,一直罩在酒魔身上的鬥篷瞬間炸裂,須發飛揚間,露出了酒魔的本來面目,咆哮聲中,酒魔頃刻間已經發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