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公主高興地雙手捧到了胸前,遮住了那道幽深的溝壑,白皙的脖頸上湧出潮紅。
“那我們即刻動身吧!”
阿來别過頭去,深吸了一口氣。
就在阿來将要展開雲紋雷翼騰身到空中去的那刻,鼻息中傳來的異味讓他停止了動作。
“怎麽了?先生?”
看到阿來将要縱起又靜止的身形,天涯公主疑惑地問道。
阿來凝神再嗅,三息之後,阿來方才回道:“如果我所料不錯,我們腳下有一座仙墓,而且是大仙墓!”
“仙……墓?先生竟懂得探墓之法?”
自幼生在皇家,接受的全部都是正統的說教,對于挖墳掘墓之事,天涯公主自是滿心的鄙夷,後來拜入漓月宗,爲了阿來,一心追求仙道,天涯公主也沒少聽聞奇遇轶事,比如什麽某某弟子偶入仙墓,巧獲仙道秘籍,成就無上強者并最終飛升之類的,所以在驚歎阿來懂得探墓之法的同時,心中又隐隐有着不可遏制的興奮與激動。
“呵呵……,很奇怪嗎?曾經在中州皇極帝國風光無限的未家,不知天涯公主可曾聽聞過?”
“曾經中州皇極帝國之中,與華傲家、夏家、雲家齊名四家的未家嗎?這個天涯自然知曉,不知先生爲何有此一問?”
沒來由的一問,讓天涯公主更迷惑了。
“呵呵……,因爲我本名未來,未家現在尚存世的最後一人,我祖上就是靠着挖掘仙墓發迹的,所有我會探墓之法,公主還覺得奇怪嗎?”
祖上所有不光鮮的曆史,随着爺爺逝去,阿來心中已經坦然,所以也就再無羞于出口隐瞞的必要,相反,在知道了未家之所以會沒落凋零的真正原因之後,阿來深以爲,人心才是比厲鬼還要可怕的存在。
“啊……?原來先生竟是未家之人?”
天涯公主驚得捂住了檀口。
“呵呵,很吃驚嗎?”
阿來勾起了嘴角。
“不不,先生别誤會!天涯之所以吃驚,是因爲如先生這般精才絕豔之人,必不會是出自寂寂無名之家,如此才符合先生的身份,隻是,天涯無論如何都沒想到,未家就隻剩下先生孤身一人了,是天涯問得唐突了,還請先生見諒!仙墓中是個什麽樣子,天涯從未見過,還請先生帶天涯去見識一二!”
短短的驚訝後,天涯公主反應極快,她可不想因爲剛才的表現,引得阿來厭惡她,再說了,爲了追求仙道,她可以不顧一切。
“掘人墳墓可是會遭報應的!公主難道不怕嗎?”
阿來嘴角再度勾起。
“天譴也好,天劫也罷,爲了先生,天涯什麽都不怕!”
直視着阿來,天涯公主的話語和她的目光一般戳心。
受不了天涯公主那般熱辣深情的注視,阿來再度别過頭去,随着鼻息,看向了某處。
“既如此,那在下就帶公主去這仙墓中見識一二。”
阿來走到了眼睛注視的那處,看着環繞在周圍的八棵蒼虬的古樹,向跟來的天涯公主說道:“公主,看到這八棵蛇槐了嗎?八槐聚陰,盤蛇凝煞,看樣這墓主人生前怨氣極重啊!此墓不善,待會公主跟緊我點,切勿擅自走動。”
天涯公主随在阿來身後,一把抓住了阿來的衣擺,下墓這種事情,總是沒來由得就會令人感到恐懼與緊張的,更何況,這是她的第一次。
畢竟初次接觸的事物,是格外讓人印象深刻的。
“公主,我已經探明了仙墓的入口,現在我們就遁行過去,你跟好了。”
阿來笑笑,再次出言提醒。
聞言,天涯公主抓着阿來衣擺的玉手明顯地再次一緊。
一路向下遁行,阿來仔細辨别着泥土中散發出的各種各樣的氣味,試着從氣味中推斷它們所屬的年代,果然,越往下泥土中塵怅的氣味越濃,也就代表着它們距今的年代越遠。
其實就算不從泥土的氣味中辨别,就那八棵蒼虬的古蛇槐,就已經證明了這座仙墓距今的久遠。
阿來不斷地微調着下遁的方向,下遁了許久後,一條完全洞開的甬道,出現在了阿來的面前,此刻他們就剛好站在甬道的入口之處。
“是被人捷足先登過?還是這就是墓主人的本意?”
看着完全洞開的甬道大門,阿來心間泛起了疑惑。
兩側牆壁上鑲嵌的長明晶将甬道照的燈火通明,長長的甬道,一眼望不到盡頭。
甬道兩側繪滿了壁畫,雖然曆經了那麽久遠的時間,壁畫依舊鮮活豔麗,畫工精湛。
第一幅畫的是一個普通的農家小院,一個嬰兒初誕,百鳥繞梁。
第二幅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拜入宗門時的景象,小女孩後方,有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眼巴巴的望着小女孩的背影,正哭得傷心。
阿來一幅一幅地看了過去,小女孩刻苦修行,秉燭夜練,斬妖除魔,每每都在生死的邊緣徘徊。
再後面小女孩已出落成璧人,持劍削落了一绺青絲,璧人對面,是個俊朗的青年,痛苦滿面。
……
及至最後一幅,是個老态龍鍾的老婦,佝偻着身子,斜舉着軟劍,直指着空中的衆仙,華發肆意飛揚。
全部看完,阿來大體明白了,這壁畫畫的應該正是墓主人的生平,觀最後老婦那氣度與神态,俨然已是地仙巅峰的高人,不過可悲的是,這老婦雖然晉入地仙巅峰久矣,可至死未能等到天劫臨身。
這也就正好解釋了爲何這座仙墓的墓主人那麽大的怨氣了。
接下來恐怕就更得多加小心了,人老成精,升仙不成,怨念極重,天知道這變态的老婦會在她的墓中布設什麽,那完全洞開的入口不是有人捷足先登了,而是墓主人擺明的态度,那就是她壓根不怕有人闖入。
習會尋仙訣已久,這還是阿來首次真正的探墓,面對未知的危險,好勝心驅使下,阿來反而隐隐有些期待接下來發生的事情。
阿來小心地在甬道中前進着,天涯公主在後面亦步亦趨地跟着,可走了許久以後,想象中的弩箭毒氣,腐玉流沙,落石翻闆,鐵索掉石,竟是什麽也出現。
阿來越走越迷惑了,眼看着甬道已快到盡頭,金碧輝煌的仙府已經在望,這墓主人到底哪來的這麽大的底氣?還是說她所有的布置,都在仙府之内?
正迷惑間,阿來踏下的一腳微微塌下,甬道盡頭一扇厚重的石門出現,緩緩地閉合,将已經在望的仙府完全隔絕了開來。
阿來嘴角彎起,心道早該來的機關終是來了。
石門完全閉合以後,甬道盡頭再度出現了變化,甬道兩側的牆壁中,翻飛出無數的軟劍,軟劍翻飛的雜亂無章,将整個甬道填塞的密不透風,而後甬道頂部,一塊刻滿了字的石闆,垂在了阿來的面前。
這種刻意的設計,讓阿來想不去看石闆上的文字都不行。
“老身法号竹籃仙尊,乃落星宮第三百五十一代掌宮,斬七情六欲,一生一心向仙道,終地仙巅峰有成,可奈何天道盲目,老身久居地仙巅峰八百六十載,至死天劫不臨,不然吾必穩升天界,滿腹空餘怅恨,死不瞑目,吾恨死了蒼天。吾之仙府,隻此機關一處,幽恨軟劍,盡皆淬遍天下各種奇毒,中者無藥可解,此機關一人不可能入,最少須二人配合,汝一側伸手可觸的那塊牆磚,一直按之,機關可解,石門大開,門内一塊凸起的牆磚,一直按之,與外相同,入之出之皆是此法。老身仙府中,有吾畢生所學之感悟,但隻可觀一次,有吾畢生祭煉之本命靈寶,恨天劫,已晉先天靈寶境界,滴血就可使其認主,恨天劫須配合吾之仙道術法方可發揮出它最大的威能,二者相得益彰,不可分離,此兩樣無論誰獲之,皆屬仙緣深厚,仙道可期。”
此時,天涯公主也來到了阿來身邊,與阿來一同觀看着石闆上所刻的文字。
“呵呵,這個老變态,好歹毒的心思!需要兩人配合才可入她仙府,可仙府中的仙葬卻隻可供一人修習,這是擺明了在考驗人心,如二人各懷心思,恐怕進不去,就算進去了,哼哼,怕再也出不來了。”
隻有明着的機關一處,開啓之法還和盤托出,不得不說這墓主人用心何其險惡,父子也好,情侶也罷,在仙道的誘惑面前,真難說會呈現出怎樣的醜态,阿來一眼便看明白了其中的關鍵所在。
“先生,你能帶天涯進來見識仙墓,天涯已經心滿意足,請先生相信天涯,仙墓中的仙葬盡歸先生所有,天涯沒有丁點妄念。”
天涯公主如是說道,隻是那閃躲的眼神,明顯有些言不由衷。
阿來微微一笑,伸手便按到了一側的牆磚之上,牆磚被按入之後,前方亂飛的軟劍紛紛沒入兩側的牆壁中消失不見,甬道盡頭,那扇厚重的石門緩緩地打開了。
“公主多慮了,雖說我有不得不去天界的苦衷,可對于仙道由始至終我都是不感興趣的,再說現在我已經是地仙境了,我想成仙壓根就用不到這老變态的仙道感悟,至于那什麽先天靈寶,我更是看不上眼,我未家密室中所藏比她什麽恨天劫好的可能多如牛毛,這老變态的仙葬就歸公主了,公主無須推辭,它們就當做是公主贈送玉佩之情,在下的回禮吧!在下所言,相信公主是能信得過的吧?”
阿來直視着天涯公主,說得不急不緩。
“信!天涯當然信得過先生!那……,那天涯就卻之不恭了,天涯感謝先生的盛恩。”
天涯公主後退一步,拱手一拜,任誰都能看得出她眼中欣喜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