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這個老小子怎麽這會冒了出來,阿來心中着實沒底。
“毛頭小子一個,氣性還不小!說,又爲何事着急上火生氣呐?”
大紅語音慵懶,一副剛睡醒的無心樣子。
“額……,還不是因爲這萬芃母靈,現在病因找到了,衆人都在期盼着我給出救治之策,可我上哪兒曉得怎麽救?若是給不出,我丢人就丢到姥姥家了,你說我能不急嗎?”
阿來支吾猶豫再三,還是道出了實情。
“你小子不是有個牛皮能吹破天,無所不能的義父嗎?問你義父啊?”
大紅蔫蔫得,壞笑道。
“額……,到現在義父也沒有主動出言,我估計義父也沒轍!”
阿來撇了撇嘴,說得幹脆直接。
如若換做以前,阿來如此說,老雜毛肯定早就暴跳出來了,可這次,絲毫反應沒有,依如沅一般沉默,連阿來都懷疑,老雜毛是怎麽了?難道轉性了不成?
“哈哈哈哈……,所以說,小子,誰有用誰沒用,誰是有真本事誰是在整日地吹牛皮,你小子招子還是得放亮點。一到關鍵時刻,還不得指望老夫?”
狂笑自心間震顫,大紅說得極是恃傲。
“這麽說?大紅,你有救治萬芃母靈之策?”
阿來眼前一亮,沒有理會大紅的膨脹,隻隐隐感覺,不止老雜毛轉性了,這大紅也變了。
“那是自然!這救治之策老夫當然有,不過是救還是不救,可全賴你自己決定了!”
一句啞謎,打的那叫一個高深莫測,諱莫如深。
“大紅你這是說得哪裏話?有辦法救我當然會拼盡全力去救了,這可是關乎妖木族的繁衍!”
阿來想都沒想,脫口一句就怼了回去。
“小子!你先别忙着做決定!你先聽我把這其中的利害給你說清楚了再做決定不遲!若想醫好它,你就必須将它腳下土中所有的兇獸獸血清理幹淨,如此它自然也就恢複正常了。身懷祖血的你,想清理幹淨這些獸血本也不難,你隻須以祖血之名,将它們全部都吸納到體内即可,不過……”
不過?就知道事情沒有這麽簡單,看樣自己猜得沒錯,還真是這些肮髒的東西在作怪,另外,阿來還猜對了一點,救治的辦法還真是叫自己把這些肮髒的東西吸個幹淨,這讓阿來很是無語,阿來沒有出聲,繼續靜靜地聽着,他很好奇,到底不過什麽。
“不過,你沒有兇獸那般龐大的身軀,自然也就難以承受它們所蘊含的狂躁之意,而且這土中的獸血太過駁雜,它們全部濃縮彙聚到你體内以後,就如同沸水滾入了油鍋,一個不小心,你就會爆體而亡,不對,就算是在小心,你也會爆體,現在你明白了吧?現在你救還是不救呢?”
不用看,阿來想都能想到,現在的大紅是一種怎樣的冷眼。
爆體?而亡?就憑這些肮髒的死血嗎?
阿來眼中湧動着火焰,忽然笑了。
“呵呵,想我阿來活到這,又何止九死一生,地府我都打了個逛又回來了,就這些肮髒的千百萬年的死物,能要了我的命?我斷然不信,大紅,你就告訴我吧!我該如何做!”
按下最初升起的那絲恐懼,阿來說得絕然。
“好小子!有種!這是你自己決定的,無論多麽痛苦,就算你真的送了性命,也與老夫無關。你小子聽好了,救治時,你隻須激蕩起一身的祖血,然後頌出咒語,咒語是‘依指唔吸欲呃吱咦嚒嘤,噬呃!’你神識覆蓋多大的範圍,範圍中的獸血就會盡數被你吸入體内,最後,小子,老夫勸你,莫要逞強,還是一點一點嘗試着來爲好!”
這麽危險的舉動,從始至終老雜毛一句話未發,如若往常,老雜毛應該早就跳出來阻止了,可這次并沒有,而大紅贊賞的話語中,怎麽着都透露着一股奸計得逞的意味。
阿來沒想那麽多,隻是把咒語牢牢地記在了腦中,他隻知道,萬芃母靈,他非救不可。
“救治的辦法我已經有了,你們都出去吧!”
阿來平淡地朝衆人說了一句。
“真的嗎?阿來公子!”
蒂姬臉上露出了無限得欣喜。
“太好了!隻是,隻是,阿來公子,留你一人在此,連個照應都沒有恐怕不妥,依我之見,不如就讓蒂姬留下來吧?”
青帝半喜半憂,語句吞吐,沖蒂姬打着眼色。
“随便!”
青帝的意思,阿來又豈會不懂,他是不放心自己單獨留下,所以安排蒂姬監視自己的,不過阿來不打算與他一般見識,畢竟他的擔憂乃是人之常情。
身後的天際再次被撕裂,浮橋升起,一閃而沒,青帝、雪兒、炏兒已經離開,轉眼隻剩下了阿來與蒂姬。
“蒂姬!去角落裏安生呆着,一會無論發生了何事,你都不要來打擾我!切記!”
看也沒看蒂姬,阿來命令道,就蒂姬那水透的衣衫,阿來是真不願意與她獨處一處,因爲這簡直是對人性的折磨,這是一個是禽獸還是禽獸不如的問題。
而蒂姬顯然自然得多,沒有答話,自顧地尋了處角落坐了下來,隻是目光從未從阿來身上移開過。
阿來再不去管她,調勻了呼吸,一身祖血開始激蕩,赫然有風雷之聲暴起。
阿來神識鎖定了一塊巴掌大的地方,畢竟不止自身的安危,此事還關乎着萬芃母靈的救治,所以決計莽撞不得,或許,大紅最後一句提醒,是對的。
“依指唔吸欲呃吱咦嚒嘤,噬呃!”
咒語從阿來口中頌出,順着神念,透過了那一塊巴掌大的土地,炸眼的紅芒自土中浮現,充斥着狂躁的意念,紅芒彙聚的越來越多,在空中凝結成滴,一滴一滴的獸血開始憑空出現,滴滴相連,如同血箭,向着阿來體内射去。
血箭入體,一股狂躁的獸意在阿來體内漾開,讓阿來一陣心煩意亂,緊接着,撕裂般的劇痛從阿來體内血箭掠過之處襲來,疼得阿來激靈靈一震。
深深地吸了口氣,阿來平複了下略微狂躁的心緒,再度沉靜下來,心間快速地做着判斷,疼是疼點,躁是躁點,可也不過如此,神念覆蓋的那塊巴掌大的土地,再沒了紅光冒散,看來卻如大紅所說,所有沉積在裏面的獸血,全部都遵照着祖血之意,盡數被自己吸了出來。
效果不錯,可就是速度太慢了,如果這麽一點一點地清理,那還不得清理到猴年馬月去,阿來可沒那麽多時間,在此耽擱。
阿來将心一橫,神念瞬間覆蓋了一丈見方的區域,祖血再次開始激蕩。
“依指唔吸欲呃吱咦嚒嘤,噬呃!”
紅芒滿眼,血滴如雨,彙集如河,頃刻間盡數将阿來包裹。
在完全被血河包裹的那刻。
“啊……”
撕心裂肺的喊聲自血河中傳出,連聽到聲音的蒂姬仿佛都感受到了痛苦。
“阿來公子!你沒事吧?”
牢記着阿來忠告的蒂姬,不敢上前,隻能焦急地出聲詢問。
阿來哪還能顧得上給她回話,一邊死命地壓制着洶湧入體的狂躁獸意,一邊還得承受着全身如同被撕裂一般的劇痛,身體如篩糠一般抖動,抖得血河都是一陣陣的顫晃,可無論怎麽顫晃,血河還是緊緊包裹在阿來身周,不管不顧地向着阿來體内灌去。
“啊……”
“啊……”
“啊啊啊……”
一時間,這片空間裏,隻剩下阿來如同野獸一般的痛苦嘶吼聲。
随着紅芒不再冒散,随着血河漸漸消失不見,阿來嘶吼的聲音也越來越小,等阿來的身形再次完全顯現時,已是出透了一身的冷汗,衣衫全部貼到了身上。
烏發全部粘到了背上,阿來大口地喘息着。
“阿來公子……”
蒂姬緊緊地捂住了嘴巴,看着這個人族青年,眼中有淚花開始晶瑩,得有多痛,才能把好生生的一個男人痛成這樣?蒂姬不知道。
“呵呵呵,也不過如此!再來!”
呼吸平順的阿來,嘴角彎起,眼中湧動着執拗,喊得倔強。
神識擴大到十丈,阿來眼中狠光一閃,咬牙咆哮。
“依指唔吸欲呃吱咦嚒嘤,噬呃!”
紅芒猶如實質,耀眼得濃,片片血幕自泥土中被拉出,将阿來瞬間淹沒。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比剛才痛苦百倍的嘶吼響徹整個空間,震地蒂姬心肝兒都是一顫。
不再是如撕裂一般的劇痛,這下阿來是真的開始皮開肉綻了,洶湧的血幕自皮肉開裂之處狂猛的灌入,将傷處撕裂的更寬更快,狂亂的獸意充斥滿了阿來的四肢百骸,這種痛到極緻的痛,讓阿來都快不知道什麽是痛了。
身體被撕裂,很快被祖血愈合,緊接着,再次被撕裂,如此往複,阿來總算是還沒有爆體。
“啊……”
阿來嘶吼的聲音,已經開始變得嘶啞,不斷得低沉,阿來痛的連嘶喊的氣力都快沒有了。
“阿來公子……,嗚嗚嗚……”
蒂姬看着眼前那片血幕,聽着阿來快不成人聲的嘶吼,終是再也忍不住,淚水已然奪目。
現在蒂姬開始有些明白,爲什麽雪兒還有炏兒,都會唯這個人族青年馬首是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