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霸一臉憂愁與疲憊,疑問道。
“回爺爺的話,淩兒是一夜未能安眠!這心中堵得難受,實在是躺不下去了,所以就來了這!”
“有什麽心事嗎?”
“爺爺!自打淩兒看您抱回一身是傷是血的阿來表弟時,淩兒心中便一直不是個滋味,阿來表弟是替雲家,是替淩兒去參加大比的,如果不是因爲淩兒無用,阿來表弟也不會傷的這麽嚴重,這都怪淩兒,是淩兒無能啊!所以淩兒夜不能寐!現在,再看到爺爺您一臉憔悴,滿面憂容,兩眼血絲密布,淩兒這心,這心就像被刀再割一般!”
雲淩說得情真意切,眼眶都濕潤了。
雲霸看着雲淩,點了點頭,“淩兒你果然長大了!比認識來兒之前懂事多了!要想成長,總是需要生活中點點滴滴地觸動的,看樣是來兒給你造成了影響,這種影響很好!爺爺很欣慰,淩兒,這事不怪你,安排來兒參加大比的是爺爺,所以這責任也在爺爺身上,你無須自責,你去吧!淩兒!”
“句句離不開來兒,就連自責的資格都不給我!爺爺啊,你怎能偏心至此!我才姓雲,我才是您的親孫兒啊!”一番話語,聽在雲淩耳畔,響在雲淩心間,不過卻是另一種滋味,嫉妒的火焰沒有因爲雲霸的寬慰熄滅,反而愈燒愈旺。
這種氣憤與委屈,讓雲淩的眼圈立時間紅了,雲淩的淚水無法自控地流落,雲淩趕忙抽泣掩飾道:“不!爺爺,淩兒有責任,阿來表弟替雲家浴血奮戰,而淩兒卻什麽都做不了,就是淩兒無用!爺爺您在這守着阿來表弟,受了一日兩夜了吧?爺爺,這些下去你身子吃不消的!爺爺,整個雲家還全靠您主持大局呢!爺爺,淩兒求您,您去休息休息吧!您就讓淩兒守一會阿來表弟,好嗎?這樣多少淩兒心裏能好受點!”
雲霸看了看說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雲淩,又看了看依然靜靜躺着的阿來,一時間沉默了。
“爺爺!難道您連您親孫兒都信不過嗎?再說,這天馬上就明了,不一會,表弟媳婦也該過來了,爺爺您有什麽放心不下的?難道您連這點機會都不給淩兒嗎?”雲淩繼續哽咽,抽泣地求道。
“這?爺爺怎麽可能會不相信你!哎!隻是爺爺有愧于來兒,實在放心不下來兒,也罷,也罷,爺爺确實有些頭暈了,你就留在這,替爺爺好生照看阿來吧!”
雲霸說着,猛然起身,卻因腿腳血脈不周,一下又坐回了床上,雲淩趕忙上前,一把扶助了雲霸,雲霸沖雲淩擺了擺手,示意無礙,再次緩緩地站起,又盯着阿來看了一會,方才離去。
将雲霸送走,雲淩緊閉了卧室的門,一把抹幹了臉上的淚痕,眼中閃着寒光,轉身走到了床前。
“阿來表弟!呵呵呵……,這天地之大,你說你去什麽地方不好?爲何卻偏偏要尋來雲家?尋來就尋來吧!你又爲何事事出盡了風頭?二家四仙域大比,你一穿五,還殺了四個,你真的好風光,好狠絕!你是風光了,可你替我考慮過嗎?你讓我以後如何自處,如何活?我雲淩就是不要臉的嗎?”
雲淩矗立在床前,怒視着阿來,恨聲自語道。
“還有爺爺,尤其是爺爺!竟然因爲對姑母的虧欠,如此的偏愛于你,我才是雲家的嫡子長孫,以後掌管雲家的人,而你姓未,你個外姓人憑什麽得到爺爺這份寵愛!你不配!隻有我,我雲淩才配!”
雲淩一口銀牙咬的咯嘣作響,越說越恨。
“對!還有雪兒!你個野種,憑什麽能得到那般隻應天上才有的女子慕愛,你個野種憑什麽集萬千寵愛于一身?不,你不配!隻有我,我雲淩才配!不過你放心,你走後,倘若我雲淩能活,我會替你照顧好雪兒的,我會好好地照顧她一生一世,生生世世的!”
雲淩眼中放着狠光,緩緩地從袖中抽出了一把短刃,刃柄很短,短的不似他這般年級該使用的。
看着手中的短刃,雲淩忽然笑了,笑得有些苦澀,“呵呵呵呵,男兒應如刀鋒,出必見血!這見血刃還是爺爺在我六歲生日那年送給我的,這話也是爺爺那時告訴我的!從那以後,我再也沒收到過爺爺送給我的禮物,這是爺爺送給我的,唯一的禮物,既然爺爺這般寵愛你,那我就用這見血刃送你歸西吧!阿來表弟,到了九幽,你誰也不要怪,要怪你就怪命吧!”
說着,雲淩慢慢的将手中的見血刃向阿來靠了過去,橫到了阿來的脖前,越靠近阿來,雲淩持刃的手,抖得越發厲害,到真的橫在了阿來脖間,雲淩手抖得幾乎都快握不住那短小的刃柄了。
見血刃就那麽顫抖地在阿來脖間橫着,雲淩很清楚,隻要自己輕輕的一劃,就能了結阿來,就能除掉這個眼中釘,隻要輕輕一劃,他的一切痛苦都會結束,可就是這麽輕輕一劃,讓天性懦弱的雲淩,卻怎麽也鼓不起勇氣。
“啊……!殺一個人,有這麽難嗎?”雲淩收手,仰天大吼。
“雲淩表哥!爲何不劃下去?”
突然的話語,轉眼看到已經坐起的阿來,雲淩吓得短刃“叮當”一聲掉在了地上,他人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阿……阿來表弟……,我……我……”雲淩面色慘白,渾身開始篩糠似得抖了起來。
“呵呵呵……,雲淩表哥,你知不知道,就是因爲你沒劃下去,反救了你性命!不然,就憑你口中對雪兒的亵渎,我也會瞬殺了你!”
阿來說得表情淡然。
“你,你都聽到了?你早就醒了?什麽時候醒的?”雲淩刷的滿面通紅,龌蹉的心思被阿來發現,爲掩飾尴尬與恐懼,他強裝鎮定地反問道。
“你與外公說話時,我便醒了!隻是我很好奇,你接下來還會做出些什麽?雲淩表哥,你知不知道,濫殺無辜,心中的孽不是那麽容易承受的!曾經我也因爲恨,想過殺人,而且還殺過好多,不過所幸那是一場夢罷了!夢醒了,我便因爲不堪忍受這世上的痛苦,選擇去跳崖了,崖我跳了,我卻還活着,我的人生也因此改寫了!所以無論是殺與自殺,都不是那麽容易的!但這個過程,卻是人性得到升華的過程,無論善惡,都會有道來加持拷問,都會得到與道觸碰的機會!”
阿來看着迷茫的雲淩,頓了頓,繼續說道:“雲淩表哥,你放心,你此前做的一切,我都會原諒你,當做沒有發生過!不過你得告訴我,是受誰慫恿與唆使?”
迷茫變沉默,雲淩并沒有回答。
“是不是很好奇,我爲什麽知道你是被慫恿與唆使的?因爲主動生這等惡念,與你性格并不相符!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是那七執事雲精吧?”
沉默變驚訝,雲淩的表情轉換回答了一切。
“不用吃驚,因爲在這雲家,想我死的,也唯有那雲精一人罷了!想必表哥定是不知,我曾經立過誓,雲精是我必殺之人,至于原因,就沒必要告訴你了!所以那雲精,必會想盡一切辦法除掉我,而你,不過是他的棋子與工具罷了!”
阿來說得笃定,猶如親眼見了一般。
驚訝再變憤怒,雲淩繼續沉默不語。
“很生氣對不對?生氣被利用,生氣被别人當做了兇器,之所以會如此,不過是因爲情緒以及欲望蒙蔽了你的雙眼,使你不智而已!不過也沒什麽好氣的,能被利用,也恰恰說明你還有被利用的價值,所以也就再無必要,口口聲聲稱自己無用了。最後,你放心,這雲家,以及這皇極帝國都不是我久居之地,我有我的事情要去完成,我有我的道要去追尋,所以你實在沒有必要将我當做對手,雲家終歸會是你的,因爲我姓未!”
日光,利劍一般,将夜幕撕裂!第一道天光乍現,新的一天已然來到,寂靜不再,世界會再次上演處處的喧嚣,自然不然,自在不再。
雪兒,急匆匆地推門而入,鬓發有些雜亂,不難發現她梳洗的有多匆忙。
一眼,先看到地上蹲坐着的雲淩,愣了一下,剛要問話,轉眼看到了已經坐在床頭的阿來,如被暴風吹拂的雪花一般,嗖然撲向了阿來,有淚水在空中灑落,如被風融化的雪。
顧不上什麽芙蓉出水,仙女出塵,也顧不上還有外人在場,雪兒一頭紮入到了阿來懷中。
“傻瓜!爲何要那般拼命!就全然沒考慮過,你沒了,雪兒怎麽活麽?”
淚花在眼中綻放,在阿來胸前蘊開,雪兒問得幽怨。
雲淩從地上爬起,逃似的奔出了卧房。
“嗯!暈倒前的一刻,我想了!可是晚了麽,不是?”
阿來笑得燦爛。
“這麽說來,雪兒在夫君心中,還是沒有絲毫的重量!”
“這麽說你就錯了,雪兒,你就是我的最後一刻,我生命中的最後一刻,這一刻,無人能夠替代,這樣說,你懂了嗎?傻狐狸!”
阿來使勁把雪兒往懷裏攬了攬。
“讨厭!人的嘴是最不能相信的!尤其是男人的嘴!呃,對了,你醒了,我得趕緊去告訴外公,這是外公的命令!”
雪兒掙脫,嬌嗔地捶打了阿來一下,忽然想到了什麽,急忙說道。
沒想到,再次被阿來攬過摁到了懷中。
“不慌!不慌!外公現在最需要的是好好休息!難道娘子不享受這與我獨處的時光嗎?多麽難得的時光,一時半刻不會有人來打擾我們的時光!”
“讨厭!誰說不會有人來打擾,雲淩表哥不是知道你醒了嗎?他跑出去一定會第一時間禀告外公的!”掙紮不動,雪兒索性不再有所動作,隻是嘴上依然反駁道。
“雲淩嗎?呵呵呵,放心,他是不會去禀告外公的,因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