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得慢的仙門弟子或被餘波震成血霧,或被大火球碾壓成肉泥,速度快的連哀嚎都來不及。
首當其沖的殘月被震得老血直吐,一身的筋脈斷了一大半,“瘋子,真是個瘋子!”殘月氣得跳腳,不過還好,他将聖子還有所有弟子都護下了。
待餘威散盡,殘月強忍着傷痛,厲聲疾呼道:“諸位長老,放虎歸山,後患無窮,請随我速去追殺那雜碎!”
言罷,當先腳踏虛空,向着流白離逃逸的方向追去。
阿來被禁锢在血色濃霧之中,一動也不能動,隻能眼睜睜的看着絕心聖山在眼中越變越小,看着絕心聖山上那沖天的煙塵,聽着那如同滅世的爆裂之聲,阿來知道,雲叔隕身了。
“雲叔......”,阿來喊得聲嘶力竭。
自乾矩城中一别,就未再見過,此次再見,沒想到竟是天人永别,阿來的心田被滔天的恨意充斥滿,同時伴着深深的自責。
“殘!月!老!狗!他日我必提了你的狗頭,埋在這聖山山腳下,讓你永世向雲叔叩首!”阿來嘶啞着喉,眼底的血管瞬間暴裂,雙目一片血紅,淚灑長空。
“小子,我勸你還是省省力氣吧!今日能逃得了性命再說!”血色濃煙中,流白離陰狠的聲音傳出。
“這就是你們所謂的仙道宗派,果然是讓我大開眼界啊!”濃濃的嘲諷伴着冰涼的話語,流白離一路向西,他隐隐覺得前方有什麽在召喚着自己,至于是什麽,他不知道。
“爲什麽?爲什麽?......”
阿來暫時平靜了下來,隻在口中不停的重複着,爲什麽?如癡如魔。
阿嬰依舊昏迷,幻兒看着阿來極度痛苦的樣子,心如刀絞,伸手爲阿來拂幹眼角的血淚,柔聲呼喚道:“公子!公子!你别這樣,看你這樣,幻兒的心都要碎了......”
阿來一點反應沒有,依舊不停地重複着,爲什麽?
帶着阿來幾人,流白離逃遁的速度并不算快,沒多久,身後便有幾道破空之聲傳來,流白離不禁氣結:“老匹夫們,還沒完沒了了!”
沒多久,一馬當先追擊的殘月已經是遙遙在望,而前路,出現了一片漆黑如墨的屏障,心間的召喚越來越清晰,而那道召喚,竟然就是來自于那片漆黑之中。
流白離清楚,那片漆黑,便是這東州的絕域,淨滅絕域,相傳,那是沒有人能夠走出來的絕域。
前方已無路,流白離在那片漆黑屏障之前,停了下來。
嘴角挂着邪魅的笑容,流白離看着殘月幾人,張口說道:“幾個老狗,還真是好意思!”
殘月嗅着空中殘留的魔氣,不屑道:“魔界妖人,這人間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識相的話,速速離去,今日我權當沒見過你。”
“哈哈哈哈,今日你等行徑,便是我魔界中人也難望項背,真真是好一個人界仙門!”流白離鄙夷至極。
殘月未再理會流白離,眼睛看着阿來,動着心思說道:“小子,後面就是淨滅絕域,進去了就不可能再出的來,你已經無路可逃,将仙迹中所得至寶交出來,今日我可饒你不死,另外,你與我萬傑宗的仇怨一筆勾銷,如何?小子,你好好想想,千萬不要讓剛才那個瘋子白白爲你自爆啊?”
“你TM的才是瘋子,你們萬傑宗才TM的全是瘋子,想要至寶是吧?有種,就跟我進來拿!老狗,你記住了,隻要小爺不死,必去取你狗命!”
此刻,阿來臉上無悲無喜,說完,轉身便背着阿嬰投入到了那片漆黑之中。
幻兒、黎天以及無憂未發一言,在阿來進入漆黑中那刻,也絕然的跟了進去。
“啧啧啧,這真是一群瘋子!老狗,如何啊?敢來嗎?桀桀桀......”說完,流白離也鑽了進去。
“MD!一群瘋子!神經病!......”
殘月氣得咒罵不休,好好的仙迹至寶,就這麽被帶進了絕域,從此,再不會見天日。
半弦、皇甫休及其他三位長老互相對視了一眼,苦笑中透着一絲幸災樂禍,既然這幾個小輩已入絕域,那便必死無疑,死則死已,也就不再存在什麽仇怨,至于那仙迹中的至寶,誰都撈不着,更是皆大歡喜的局面。
看着暴怒懊惱的殘月,半弦死憋着想笑的沖動。
阿來看着眼前這片死灰的世界,空曠、寂寥,沒有一絲生氣存在,也沒有任何物什存在,仿佛這片世界中的一切,都被毀滅成虛無。
無邊無際的死灰世界,方向不辨,身後進入的那道漆黑屏障也是不見,身後身前一樣,茫茫的死灰世界,仿佛這片世界之中,就隻有自己幾人孤獨的存在着。
阿來看了看幻兒、看了看黎天,苦笑着說:“讓你們跟着我遭罪了!”
又看了看不遠處的流白離,服氣的說道:“阿丫,你可真夠執着的,爲了魔君之命,不惜跟我把命賭上,不過即便如此,那絕味苦果我也不可能讓給你,抱歉!”
“臭小子!我叫流白離,我是魔界第一統領,以後不準再叫我阿丫,你再敢叫我就把你的嘴給撕爛,還有,那絕味苦果,由不得你給與不給,我一定要拿到,否則,我就殺了你!”流白離顯得氣急敗壞,陰冷無雙,可流白離自己心中清楚,不知是不是絕味苦果将兩人記憶共享過的原因,讓這小子竟然知道了自己内心最深處的秘密,那同病相憐的經曆,讓他這個魔界中最狠辣無情的統領,就算這小子将那絕味苦果已經奪去,可他竟對阿來生不出半點殺意,隻能佯裝陰狠。
他不禁在心中問自己,“流白離啊流白離,你到底是怎麽了?你還是那個冷血無情,殺人不眨眼的流白離嗎?”
阿來看着本就邪魅若女,此刻更顯女兒神态的流白離,一陣恍惚,阿來暗思:“所有的陰邪兇煞,不過是面具罷了,如果除去表面的僞裝,她應該是個極美的人兒吧!這個世界上,能看透她的,或許就隻有自己了吧!”
正思忱間,阿來後背“嘤咛”一聲,驚得阿來趕忙将阿嬰轉抱到身前,看着阿嬰那顫乎乎緩緩睜開的美目,熱淚一下湧上了眼眶。
“阿嬰!你終于醒了!妹妹,你放心,今日你所遭受的一切,他日我定讓那老狗拿命來還!”
“嘻嘻嘻,臭哥哥,這麽大個人了還哭鼻子,羞不羞啊?阿嬰沒事,休息休息就好了,就憑那老狗,還傷不了我!嘔......”
逞強的小丫頭故意裝作沒事的樣子,話還沒說完,又是一口淤血吐出,紅的刺目。
阿嬰趕緊一把将嘴巴擦幹淨,強撐着身子站了起來,“額,吐出來舒服多了,終于是不那麽憋悶了,哥哥,我們這是在哪兒啊?怎麽是這個樣子?”
阿來看着阿嬰身前那片鮮紅,拳頭捏的咯吱作響,“妹妹,我們進到淨滅絕域中了,不過你放心,我們一定能出去的!”
選擇進入淨滅絕域,絕對不是阿來沖動而爲,阿來有種感覺,這片絕域一定和古神有關系,既然自己與古神有着頗大的淵源,那這片對别人來說是百分百死地的絕域,或許對于自己來說,才是生門,向死而生。
“歐---啊,歐---啊,歐---啊,倒黴的幾個小鬼,進來送死來了,歐---啊,哈哈哈,看到又有人進來送死,我是真的好開心啊,又是好久不曾與人說過話了,可憋死本大人了!”
突如其來的聲音,出現在衆人前面,幾人向聲音傳來處看去,都差點沒把眼珠瞪出來。
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也不知道是從哪兒,一頭灰色的驢出現在了衆人的前方,這頭灰驢全身少皮無毛,高仰着不高的頭顱,大睜着驢眼,兩側的驢牙全部露出,咧着的驢嘴上是滿滿的邪笑,另外,這竟然是頭會說古神話語的驢。
“怎麽?被本大人帥倒了,幾個小鬼,怎麽不回話?”古神語言再次從驢嘴裏冒出。
阿嬰、幻兒以及黎天聽不懂這驢嘴裏到底吐得是什麽,場中能聽懂的隻有阿來和流白離。
呆愣了半晌,阿來确認了,這确實是一頭會說古神話語的驢。
“額,那個驢大人,你是誰啊?你是從哪兒冒出來的?還有,你怎麽會古神的語言啊?”阿來懵着三連問。
阿嬰三人更是一頭霧水,大眼瞪着小眼,什麽古神語言,那不分明是驢叫?哥哥竟然在和這頭驢對話,哥哥竟然能夠聽懂驢叫,這也太神奇了。
“歐---啊,臭小子,我告訴你,本大人不是驢,不準叫我驢大人,本大人我有名字,我叫西帥!請叫我西帥大人!另外,不止古神語言,你們現在人說的話,本大人也會!”那頭驢的頭昂的更高,氣急敗壞,前半句依舊是古神語言,後半句就變成了現在的話語。
“嗤......,哈哈,西帥,我還蝈蝈呢?”阿來實在是憋不住了。
“嗡”,阿嬰三人腦袋更大了,這頭驢竟然會說人話。
“歐---啊啊,無知的臭小子,我告訴你,本大人誕生于西極無盡的汪洋雪山之中,号稱西極無盡汪洋雪山第一帥,所以本大人叫西帥,你,懂了嗎?歐---啊啊,本大人快被你的無知氣死了!”驢嘴裏開始有白色的氣噴出。
“誕生于西極無盡的汪洋雪山?那應該是魚才對啊?你怎麽長了頭驢的模樣啊?”不說還好,一說阿來更懵了。
“臭小子,你豬腦子是不是,剛告訴過你,不準說本大人是驢!哎......,往事不堪回首墜落中啊!當年本大人身受重傷,跌落這人界之時,隻因看了那頭美麗的母驢一眼,本大人就變作了這般模樣。歐---啊啊,我給你們幾個快死的小子廢這些話幹嘛?我還是給你們說點有意思的吧!”
西帥搖着驢腦袋,驢牙再次呲露出來,“嘿嘿嘿......,幾個倒黴蛋,知道這是淨滅絕域吧!知道這裏生機的流逝是外界的千倍吧?假如外界一世百年,在這裏面,你們也就隻有一個來月的時間好活了,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生機飛逝,眼睜睜的看着自己飛速變老,隻用一個來月的時間,就能體會到别人一世的光陰,而且死的時候,瞬間便會被毀滅成一片虛無,消散在這絕域中,怎麽樣?聽着驚不驚喜,刺不刺激,開不開心啊?歐---啊啊!本大人還沒見過一個能撐到最後的,基本上全都是自我了斷了,不知道你們幾個,能夠撐得了幾日啊?哦,哈哈哈......”
西帥樂的搖頭晃腦,前蹄開始有節奏的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