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虛真人和顔悅色,眼眸深處更是流露出一絲感興趣的表情,做爲一派宗主,做事情向來是謀定而後動。
在此之前,他已經遍詢過本門弟子,沒有一個,與淩仙相識,那對方爲何會突然來到本門總舵,面對危機,不僅沒有掉頭離開,反而毫不猶豫的與本門并肩作戰。
此事不合常理,對方這麽做,内中肯定自有緣故。
今天,太虛真人前來拜會淩仙,一是表示感激,這二來麽,就是爲了弄清楚對方的目的。
這樣的天才,他固然想要拉攏,但也不能操之過急,在此之前,要先弄清楚對方的來曆與目的,否則,萬一對方玩的是笑裏藏刀的把戲,引狼入室,到時候可就悔之晚矣。
簡單的說,道謝之餘,他是來試探淩仙地。
不要說太虛真人沒有氣度,身爲一派宗主,表面上,自然是風光以極,然而背地裏,卻也有許多苦楚,爲了宗門的前途,說如履薄冰也不爲過。
原本他還沒有想好應該怎麽試探,沒想到淩仙卻主動提了出來,他心中自然是大爲歡喜,忙平心靜氣,想要聽淩仙有一番怎樣的說辭。
“事情是這樣的……”
淩仙喝了一口茶,随後便開始娓娓講述,自己如何在天蒼城中租了一座洞府,同伴修煉差點走火入魔,自己以野豬野兔爲誘餌,發現了洞府中居然隐藏有妖魔。
于是他追了過去,無意間,卻發現了隐藏在洞府地底的秘密……
太虛真人靜靜的聽着,起初,他還有些不以爲意,但随着時間的推移,卻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珠,呼吸也變得急促。
做爲一派宗主,經曆過荒誕離奇的事情無數,但眼前對方所講的,簡直與天方夜譚相差仿佛。
怎麽可能呢?
不過他的涵養也是極好,疑惑歸疑惑,卻一直沒有打斷淩仙,靜靜的聽他講完。
随後沉吟片刻,靜靜的用手指在桌面上敲擊着:“不是老夫不信小友所言,而是道友所說,實在太過荒誕,二十萬年前……不知道你有什麽證據?”
淩仙不以爲意,茲事體大,對方若是經自己一說,就毫不懷疑,那才是咄咄怪事。
“證據,不知道這兩件東西,真人以爲夠了麽?”
淩仙一邊說,一邊伸出手來,在腰間一拍,随着他的動作,一塊玉佩映入眼簾。
造型古樸,正面是一仙風道骨的修士正在打坐,背後則刻有兩個上古文字,龍飛鳳舞。
“這是……”
太虛真人眼中流露出一絲震驚之色。
将玉佩拿起,細細觀摩。
此乃本門掌門尊者的令符,隻不過早已失落,自己如今使用的也不過是仿制之物而已。
對方居然能拿出這種東西。
他心中其實已信了九成有餘,不過這件事情關系太大了些。
于是他放下玉佩,臉上依舊帶着猶疑:“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的證據?”
“真人看這封信又如何?”
淩仙不以爲忤,袖袍一拂,一翠綠欲滴的玉瞳簡飛掠而出。
太虛真人接過,微微低下頭顱,将神識沉入。
很快,他的表情就變得鄭重起來,放下玉瞳簡,沖着淩仙長長一揖:“太虛見過小師叔,剛才多有怠慢之處,還望師叔海涵。”
那玉瞳簡乃是化羽真人讓淩仙送的信函,裏面有他的神識印記,這東西,就是真仙,也沒有辦法作假,所以太虛對于淩仙的身份來曆再無懷疑,表情也變得恭敬無比。
他的師尊,是化羽真人的三徒弟,從這算起,叫淩仙一聲小師叔,倒也是名至實歸地。
然而别人有禮,淩仙卻不敢托大,畢竟修仙界的規矩,乃是強者爲尊地,太虛可是通玄後期的老怪物,淩仙如何敢以長者自居,忙起身還了一禮:“真人不要客氣,小師叔的輩分淩某萬萬擔當不起,道友若是不棄,我們各算各的,依舊平輩論交如何?”
“這……”
太虛真人略一遲疑,他也不是迂腐的人物,于是點點頭同意了:“也好,那老夫就恭敬不如從命,托大叫你一聲師弟了。”
“理應如此。”
淩仙的表情誠懇以極,修仙界的輩分,原本就與實力成正比,若不是托師尊的福,于情于理,自己還應該稱呼對方一聲前輩的。
當然,這些都隻是細枝末節而已,當務之急,是怎麽完成師尊交托的任務,化羽真人壽元所剩不多,一旦坐化隕落,讓其化身脫困那可就後患無窮了。
淩仙将自己的憂慮一說,太虛真人的臉上卻是露出幾分爲難之色,沉吟起來了。
淩仙等了片刻,不見對方說話,不由得大爲不滿,忍不住開口了:“師兄這是何意,師尊他老人家已被困了二十萬年有餘,如今壽元所剩無幾,想要收服化神,也是擔心對方于本門不利,他如此殚精竭慮的爲化羽宗考慮,難道師兄反倒是視若無睹?”
他這番話說得有些重,實在是心中憤怒,然而太虛真人卻是視若無睹:“師弟且莫心急,也不要生氣,并非愚兄不願意出力,隻是本門現在,唉……”
他歎了口氣,淩仙卻是聽得雲裏霧裏:“師兄将話說清楚一些,化羽宗如今有何不妥,千羽真人不已成功晉級,那化身被師尊用陣法禁锢,一身修爲隻能發揮出皮毛而已,千羽真人隻要出手,不應該手到擒來,輕松解決這個難題……”
“糟糕就糟糕在千羽師兄那裏。”
“什麽,難道千羽真人晉級,有什麽不妥?”
淩仙可是冰雪聰明的修仙者,頓時把握到事情的重點了。
他想起幾天前的一幕,千羽真人固然表現得強大無比,三招兩式就滅殺了強敵,讓妖族铩羽而歸,可仔細想想,這件事情,也有不少疑點。
一是至始至終,都不見天劫降落,沒有度過六次天劫,他是怎麽成爲的渡劫期強者。
這一點,淩仙從一開始就很疑惑。
還有,千羽真人雖然表現得很強勢,但至始至終,卻不曾露面過,所驅策的,不過是一化身虛影而已,這一點,卻又爲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