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沾染一點鮮血,都是對他藏在心中的那至高無上的“軍人”二字的亵渎。
這也是爲什麽他不一開始,隻是讓李定芳等人打入宋明的陣營,協助宋明而不是直接取締,但現在南境的複雜超出了他們的意料,而宋明的不穩定性也打破了梁休最後一絲希望。
這才有了李定芳取締宋明的事情,隻是今日之後,他們會成爲無數人眼中的魔鬼……
“你似乎很焦躁,他們是軍人,這難道不應該是他們的宿命麽?”
上官海棠看着梁休,俏臉上有些疑惑,她實在想不通,剛才殺伐果斷的太子,這時候竟然變得優柔寡斷起來。
甚至,下這個決定對他來說,似乎非常的艱難。
“那是因爲……你們對軍人的了解,太狹隘了。”
梁休擡頭看向城中,他的腦海中不由浮現出後世軍人的樣子,那身影雄姿飒爽,英武逼人,無論是在何種災難面前,隻要見到他們,心就安了。
不論别人怎麽黑,事實就是如此。
可是,要在這個時代打造和這樣相媲美的軍隊,可能嗎?
不可能的,時代不同,文明不同,連信仰……都還隻是一個淺淡得不能在淺淡的東西,想要變成燎原烈火,還需要一個很長的時間去淬煉。
這個時間或許十年,也或許是一百年……
上官海棠看着梁休,美眸中有些迷惑,她分明從少年的話中,聽出了一絲難以掩飾的自豪感,隻是她不明白,他的自豪感來自何處。
正疑惑見,卻見梁休雙手叉腰,嘴角略微泛起一絲無奈,道:“或許,真的是我要求太高了吧!和平,是打出來的,在這個目标之下,一些犧牲在所難免。”
上官海棠訝然,這算是想通了?自己說服了自己?
“報告!”
這時,陳修然的一個參謀跑上前,道:“戰役已經基本結束,宋明已經被特務連抓獲,麾下大軍也盡數投降,殲敵數據尚未統計完成,容後再報。”
梁休回頭看了這參謀一眼,道:“我不需要知道殲敵情況,這是預料之中的事情,沒什麽值得炫耀的,我隻想知道我軍的戰損情況。”
“是!”
作戰參謀道:“目前各連各營報上來的傷亡情況彙總如下,陣亡十三人,重傷二十八人,輕傷一百零二人……”
梁休聞言,這才輕微地松了一口氣,這樣的戰損對他來說勉強可以接受,畢竟宋明麾下好歹也号稱三十萬大軍,雖然大多數是一些烏合之衆,但還是有一些敢拼命的,譬如宋明麾下的八大金剛和一些将領,那都是一群亡命之徒。
而且都是高手,野戰旅的将士遇到他們,一旦被近身出現傷亡在所難免,想要零傷亡打下三十萬人,除非出現奇迹。
“命令地方守備部隊進場,收容所有俘虜……唐演、範建他們到了沒?”
作戰參謀道:“已經到了,高明,高山兄弟正帶着他們往通城趕來。”
梁休點頭道:“好,那就從通州開始吧!既然通州城已經破了,命令唐演擔任通州刺史一職,命陳修然留下一個連,協助他安撫百姓,收攏流民。
“原通州城刺史張城山,賊軍兵臨城下不戰而逃,緝拿入獄等候宣判,通州城所有官員,重新進入審查階段。
“能用者留,不能用的從體制清除,有大罪者殺。”
話落,梁休扭頭看向陳修然的作戰參謀,道:“還有,地方守備部隊進場後,命令陳修然,立即對将領進行管控,對下進行滲透。”
作戰參謀道:“那宋明呢?他要求見殿下,殿下是否要見?”
梁休沉吟了一下,道:“交給情報二處吧!我怕我見到他會忍不住殺了他,讓情報二處從他身上弄出所有有用的東西,再将其押解回京。
“至于怎麽處理,聽陛下安排吧!”
“是!”參謀記錄完成,敬禮轉身離開。
梁休看着戰場槍聲漸漸稀疏的戰場,臉色才漸漸放松下來,上官海棠等到他下達了所有命令,才皺眉道:“你這個時候對對方守備部隊動手,是不是太草率了?恐怕會出現動亂。”
梁休背着雙手,道:“我需要的,是打下一城一地,這一城一地就是我的大後方,既然是大後方,那我就不能留下半點隐患。
“而地方常備軍,隐患太大了,宋明大軍兵臨城下,三萬大軍原本可以靠通城堅固的城防背水一戰,但是,他們卻逃了。
“特媽的,抛下幾十萬老百姓,全跑了,這樣的部隊,老子敢把後背交給他們嗎?”
上官海棠無言。
這時候,她才反應過來,梁休是想要将整個南境的所有勢力,全部犁一遍。
……
與此同時,李定芳已經率領剩下的六萬多大軍,從北城逃離戰場,在他們逃離不到半刻鍾,後方就有一個營的野戰旅部隊,咬在了身後。
剛往南逃不久,前方前鋒就和圍過來的野戰旅二團交上了火。
遠遠的,李定芳就看到上竄下跳的徐懷安,正率領着一個連的将士,在拼命沖擊前鋒部隊,看樣子還想來一次清河之戰,像打渡殺和渡難一樣,想要打穿他的軍陣。
“這特媽的……都被降成連長了,怎麽還特媽不老實!”
李定芳見到這一幕就牙疼了,道:“不要和野戰旅糾纏,不然後面的野戰旅部隊咬上來,再想脫戰就難了,命令前鋒軍留五千人阻擊一下野戰旅二團,不要原地死守,邊打邊退……瞧這意思,我們隻能往東南方向退了。”
“是!”親兵應了一聲,打馬沖向戰場。
李大力看着李定芳,無語道:“這就是你說的,殿下給我們準備好的路線,東南能去哪?那可都是封王的地盤……我草,不是吧?”
李大力驚愕地看着李定芳,卻見李定芳點點頭道:“我想,應該就是你那句‘我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