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身體很差了,甚至能感覺到自己體内的生機在流逝,他不想死。權利、美人享受了這麽多年,豈能說放下就放下的?
當然,他這麽焦急還有另外一個原因,當年西陵神殿說了神宮要二十年後才開啓,如今二十年的期限已經到了,而西陵和東秦,距離大炎天門山很近,隻要打破大炎邊軍的防禦,他們在十天内就能帶兵入駐天門山。
北莽就更不用說了,天門山本來就位于兩國的交界,隻不過神宮在大炎的這一頭而已,人家都不用争的,出門就能踏進天門山境内。
隻有他南楚最難受,想要在最快的時間抵達北境天門山,就隻有一個辦法,鑿穿大炎……
但炎帝控制了軍隊這麽多年,大炎雖然亂成一鍋粥了,但軍隊的忠誠度卻非常的高,打起仗來都悍不畏死,所以想要一舉擊垮南境的邊軍,是非常困難的!
而神宮……誰先抵達,誰就有絕對的自主權。
“朕不管死多少人!朕隻要破開大炎的邊防,率軍長驅直入。”
軍帳裏,宇文雄看着地圖一拳砸在桌上,眼珠子通紅道:“誰敢畏戰,死!”
軍帳中站滿了文臣武将,聽到這話全都沉默下來,誰都知道楚皇這時候已經瘋狂了,哪怕明知道此戰會傷亡慘重,也沒人敢阻擋。
現在,誰攔,誰死。
隻是所有人的目光,還是不約而同地看向前方,哪裏正正站着一個穿着一襲白衣的俊逸青年,正是楚皇的首席謀臣,蘇哲。
楚皇誰都話都不會聽,唯獨這青年的話,他能聽得進去一二,一衆文臣武将,都想要讓蘇哲幫着勸說一下!
察覺到衆人有些哀求的目光,蘇哲隻能一歎,沖着宇文雄拱手道:“陛下說的是,我南楚兵鋒正盛,鑿穿大炎的軍陣并不是問題。
“何況,我楚國的将士,都願意爲陛下的千秋大業抛頭顱灑熱血,絕對不會有人畏戰。
“不過,臣還是建議,陛下還是忍耐幾日,按照之前商議好的計劃執行,東林十三一句率領飛鷹衛秘密入大炎了,隻要計劃成功,大炎就不可能再抵擋得住我們。”
蘇哲重重一禮,道:“我大炎将士不怕死,但是不能和大炎軍隊硬拼,否則,我們後續的軍隊尚未抵達,前軍就已經傷亡殆盡,就算是打進大炎,如果大炎軍隊拼死反撲,我們沒有足有的力量去防守。
“望陛下三思。
“當然,如果陛下決定明日全攻,臣依舊願意親率大軍沖在最前方。”
蘇哲的話說得很圓滑,你是老大你怎麽說我就怎麽做,但是呢,作爲謀士我還是說出我認爲最可行的辦法,就看你怎麽選!
剛才不敢冒頭的衆人,聽了蘇哲的話,也都紛紛附和起來。
“陛下,末将覺得蘇先生說得在理。”
“是的,陛下,我楚國将士絕不怕死,陛下要強打,末将願領兵做先鋒。”
“陛下,蘇先生說得極是,望陛下三思。”
“……”
聽到這些聲音,楚皇的目光頓時凜冽下來,說實話他現在一分鍾都不想等,他很怕自己明日早上就再也睜不開眼了。
但是蘇哲的話也确實在理,鎮守南境的虎贲精銳雖然被炎帝調走了,但現在就在沿海一帶設防,一旦大軍攻破大炎邊境,虎贲要是放棄海防,直接從後面包抄,三日内就能進場,到時候就是腹背受敵,又全軍覆滅的危險。
何況,大炎南境邊軍新調上來的,是赤鱗軍,那也是大炎軍中精銳的精銳。
就算真的打進去,他的三十萬大軍,估計也得被十五萬赤鱗軍拼掉一半,就算打進去也很難固守。
因爲西陵、東秦還沒有傳來消息,他們會不會直接開打,還是個問題。
想到這些,宇文雄臉色陰沉,看向蘇哲道:“你的計劃,需要多久能完成?”
蘇哲想了一下,拱手道:“七天!”
宇文雄直接拒絕,聲音冷冽道:“不行,朕隻給你三天的時間,三天後,不管你的計劃有沒有完成,朕都會強攻大炎。”
蘇哲心頭猛地一跳,心說還好自己說的是七天,要是說三天,估計楚皇直接再打一個折扣一天,那他的腦袋一天後就可以爲大軍攻打大炎祭旗了。
三天的時間,就是蘇哲心中理想的時間了,隻要不出現意外,三天後,計劃就能完成了。
他連忙拱手道:“是,臣必當竭盡全力,爲陛下分憂。”
宇文雄點點頭,揮了揮手道:“都退下吧!”
衆人立即行禮離開了軍帳,衆人離開後,宇文雄壓制的疼痛再也抑制不住,他用手帕捂着嘴一陣咳嗽,松開的時候,手帕上已經染上了黑色的血。
“陛下,禦醫,快傳禦醫……”
伺候的老太監臉色大變,驚叫着就讓人傳禦醫,但被宇文雄一記冷冽的目光給阻止了:“閉嘴——”
“陛下……”
老太監還想說什麽,宇文雄輕輕地揮了揮手,道:“不用傳禦醫,朕沒事。”
他拖着瘦弱的身體,在老太監的攙扶下向着龍椅走去,在龍椅上坐下後,宇文雄目光有些渙散地看着盯着軍帳前的大纛,聲音冷冽道:“呵呵,都在拖,等着朕咽下最後一口氣啊!等着吧!朕若長生,再好好的和你們清算……”
……
南境,映城。
羽卿華站在窗前,雖然窗外的天非常的陰沉,但她的笑容卻非常的燦爛,之前,魏子渝給她送來了一些糕點,而她沒吃兩口,就吐了。
她的手輕輕地落在腹前,雖然還沒有确人,但她已經固執地認爲,這裏已經孕育了一跳小生命,正在茁壯成長。
站在窗前呆了許久後,她才輕輕地抿唇笑道:“既然來了,何不現身一見呢?現在,我們應該是同一戰線吧?”
話音剛落,影子的身影就出現在了院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