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前忙後的幫忙,幫到最後成就了一頭白眼狼,最後可能會把他們吃得連骨頭渣都不剩。
南境是個什麽情況,卞謀言比誰都清楚。
那就是個被豪族世家控制了幾十年的地方,在南境,幾乎一個世家,就能影響一個縣,一個豪門,就能影響幾座城。
縣令是什麽東西?道台是什麽東西?他們從來就沒在意過。
除了戍守邊境的軍隊,這些朝廷官員,在哪裏想要站穩腳跟,就得跟他們同一個鼻孔出氣,不然,整死你沒商量。
也正因爲如此,南境對百姓的壓榨是非常殘酷的,有宋明這樣的叛賊,也就成了必然。
但問題是,就是因爲壓榨得太厲害,現在隻要有一點火星,那些被壓迫得太久的百姓就會反彈,反過來吞噬世家大族。
卞謀言很清楚,拿下明州,宋明一定會這樣幹的。
因爲他稱帝,就是和朝廷徹底決裂,而爲了擁有和朝廷對抗的資本,他們南境的這些豪族,對他來說就是一頭頭待宰的肥豬。
想到這些,哪怕卞謀言城府再深,這時臉色也一陣青一陣紫,氣得心肝都疼了!
“當然,老卞,其實你還有另外的路可以走。”
梁休笑意吟吟的,像個人生導師,指引卞謀言的方向:“那就是你們可以用錢糧,自己成立私軍,來對抗宋明。”
說完,梁休自己點頭,道:“這是好辦法!”
劉溫,沈濤以及魏青三人,站在一旁目瞪口呆,完全插不上話。
但這時,卞謀言的理智已經漸漸回歸了,他嘴角微抽,看向梁休的目光仿佛再問:你看我像白癡嗎?
成立私軍?大炎的文官就沒有私軍一說。
哪怕是像陳翦這樣的蓋世猛将,麾下也隻有扈從三百,親王手中,有五百府兵。
除此之外,任何人私自組建私軍,等同于造反。
卞謀言看着梁休,一副我已經看穿了你陰毒計劃的表情,他覺得隻要南境豪族私自募兵,朝廷就有了出兵讨伐的機會。
呵呵!到時候他們得和宋明一起下地獄。
卞謀言面無表情地拱了拱手,道:“殿下多慮了,南境豪族一心忠于陛下,忠于大炎,絕不敢有二心!”
說得那是臉不紅心不跳。
梁休笑了笑,道:“哎喲,老卞,都說是閑聊,你不用那麽緊張。
“不過,你們要是不想自己建軍的話,那野戰旅就是你們做好的選擇,野戰旅的戰績你們是知道的,強大,活好,所向披靡……
“三千在北境,就破北莽十幾萬,宋明那三十萬,在野戰旅的面前就跟紙糊的一樣。
“但現在野戰旅剛回京都,需要時間整頓,話不多說,老卞,你趕緊去和南境的豪族世家商量一下,隻要錢糧到位,野戰旅把活給你們敢得妥妥帖帖的!
“本太子會向外放出消息,皇帝和太子因爲招安不招安的事情鬧得不可開交,需要時間協調。
“所以,你們最多有一個月的消息!一個月後,見到錢糧,大軍出擊!
“好了,這件事就這樣決定了,散了吧,本太子還要回東宮補覺呢。”
梁休打着哈欠揮了揮手,一副别吵我的樣子,卞謀言整個人當時都不好了,什麽叫就這樣決定了?
我答應了嗎?啊?我答應了嗎?
但是,他發現他還真不得不答應……
爲啥?因爲野戰旅的戰力的确非常的驚人,單憑那三千鐵浮圖,在叛匪中殺個十進十出不是問題,如果野戰旅能出戰解決掉宋明……代價有些大,但他們還能承受得起,頂多花點時間就幾年就賺回來了。
至于自建私軍,卞謀言是不考慮的,一來是隐患太大,二來,組建起來的私軍能打仗嗎?恐怕是幫宋明拉隊伍還差不多。
這讓卞謀言像是吃了蒼蠅一般的難受,這還真是羊肉沒吃着,徒惹一身膻!
“是,老臣會認真考慮殿下的建議的,老臣告退……”
卞謀言拱了拱手,轉身就走,絲毫不再提招安的事,也不和梁休讨價還價,因爲梁休已經把話說死了,根本就不會再聽他廢話。
卞謀言一離開,劉溫,沈濤看向梁休的目光,都在發亮發光。
“太子殿下果然大才,老臣佩服!”
“是啊!這老狐狸現在知道宋明會稱帝的消息,估計得吓死了。”
“的确,殿下用明州來脅迫南境豪族爲大軍籌備糧草,真乃大智慧。”
聽着三人拍馬屁,梁休頓時一陣無語道:“不是,我是真的沒打算守明州,是真的把明州送給宋明!”
劉溫連連點頭:“知道知道,這是殿下的計策嘛!”
梁休看着三人滿臉欣慰的表情,臉皮就微微抽搐,神你妹計策啊!我真的打算把明州送給宋明啊!宋明要是不拿明州,老子後面的計劃還怎麽開展?
不行,宋明必須得拿明州,不拿也得拿!沒得商量。
梁休惡狠狠地想着。
懶得再理這三隻馬屁精,梁休哼了哼,轉身就出了資政殿。
讓剛才傳旨的小太監去給炎帝回話,他就直接往宮門走去。
鐵浮圖和野戰旅,昨夜已經返回了南山軍營,他的身邊自然沒有什麽千軍萬馬跟随了,直到快出宮門的時候,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正是和尚。
他站在宮門前,單手豎在胸前,一身白色袈裟迎風飄舞,遠遠望去,超脫凡俗,宛若仙佛。
“和尚,我覺得你該還俗了!”
梁休剛近前,就笑道:“就你這長相,還了俗,京都的小娘子都得爲你發狂!”
和尚睨着他:“小僧本來就沒把自己當和尚……嗯,當初你說得就很不錯,隻蹭蹭不進去,好像也不錯!”
梁休大笑道:“和尚,你果然不正經!”
和尚也笑了,跟着梁休并排而行,道:“三弟,我要走了。”
梁休身體微僵,扭頭看向和尚:“走?去哪?”
“南疆!”
和尚笑了笑,道:“逃避這麽久,有些事,該解決了。”
梁休知道和尚身負血海深仇,他這一走,肯定和這件事有關,他想了一下道:“走可以,鐵浮圖帶上,不然,免談。”
和尚卻拒絕了,道:“不用,我不是去拼命,是找一個契機,歸來之日,吾爲宗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