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做噩夢,也沒有什麽煩心事,一覺睡到了第二天午時才醒來。
睜開眼,窗戶被一根小小的木棍支撐半敞開,有着陽光從縫隙中照射進來,打在身上暖洋洋的,就是有些刺眼。
梁休擡手遮光,然後映入眼簾的風景并不算好。
出現在視線中的是賈嚴那一張老臉,正龇着一口老黃牙沖着他傻笑:“陛下,太子殿下醒了……”
“他命大,想死也死不了的。”
熟悉的聲音,有些虛弱,但這熟悉的語調,不是那老狐狸又是誰?
梁休瞬間驚醒,猛地從床榻上跳了起來,就看到炎帝坐在旁邊的床榻上,後背墊着靠枕,安然正坐在窗前,手中拿着碗,正一小勺一小勺地喂他吃東西。
她很熟練,滾燙的肉粥先吹上兩口,再送入炎帝的口中,而炎帝也是滿臉的享受,眼中崩着精光,相隔甚遠,梁休都能感覺到這溺愛的光能将人給融化了。
不遠處,皇後正拿着撥浪鼓,和安初言嬉戲。
一家人,畫面很溫暖。
梁休從床上跳了下來,走到炎帝的對面坐下,也不洗漱,一連幹了三碗肉粥,才看向炎帝道:“你說的是人話嗎?我爲了給你拿解藥,去北境出生入死,你就這麽一句評價啊!”
炎帝看了他一眼,義正言辭:“那不是你該做的嗎?”
梁休無言以對,險些抓狂,兩句話就能把天聊死,這老家夥看來是真的活過來了。
安然很享受這樣溫馨的畫面,有威嚴的父親,有慈愛的母親,還有調皮的弟弟,聽話的兒子,真好!
她笑了笑,道:“小弟在北境,其實是非常的辛苦的!”
炎帝臉上立即就有了笑容,擡手拍了拍安然的腦袋,道:“他再苦?能有你苦麽?朕知道你不喜歡宮裏的規矩,已經命人在外面開始給你修建公主府,以後你就安安穩穩地在京都過日子吧!
“想要什麽,缺什麽,給父皇說,父皇都給你解決!”
安然雙眸一紅,隻覺得心頭溫暖,輕輕地點了點頭。
梁休當時就牙疼了,隻覺得自己像是遭到了一萬點暴擊傷害,這老家夥是有了女兒就忘了兒子是吧?
他咬牙切齒道:“父皇,你别太過分了,我也是勞苦功高的!”
炎帝睨着他:“你當皇帝了,什麽沒有?”
呵呵,瞧這樣子,梁休生生地看到了後世很多父母的做派,言外之意就是,你和姐姐争什麽?你姐以後嫁人了,家裏還不是什麽都是你的!
“不是,父皇你這是不講理知道嗎?”
梁休盯着炎帝,非常無語地道:“且不說我現在還不想當皇帝,另外,皇位本來以後就是我的,你不能拿屬于我的東西來獎勵我好吧?這很不道德。”
安然抿唇輕笑,皇後也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對父子相處的常态,她早就習慣了!
不彼此搞點事,誰都不舒服。
炎帝想了一下,點點道:“說得挺有道理!那這樣吧!朕給你許一門親事……”
噗!
梁休口中的肉粥瞬間噴了出去,甚至直接從鼻子嗆了出來,彎着腰一陣猛烈咳嗽。
親事?
他還真沒想過。
他隻是想要從炎帝的手中拿一點特權。
卻沒想到,炎帝竟然把這件事當成了獎勵。
說實話梁休對成親并不反感,畢竟十六歲了,在這個時代和他這個年紀的少年,孩子恐怕都會打醬油了。
他反感的是指婚這件事,天知道炎帝指婚的女子是誰?長得這麽樣?萬一給自己指了一個五大三粗的女壯士,那自己還活不活?
梁休立即拒絕,義正言辭道:“父皇,大丈夫當以天下爲先,天下未平,何以爲家?”
炎帝險些也将口中的粥噴出來,心說我信你個鬼,你東宮藏有多少個女人了?你當朕是瞎子嗎?
“是這樣嗎?皇兒真不愧是我大炎太子,志比天高。”
炎帝雙眸微眯,道:“本來,朕還覺得定安伯家的那女娃還不錯,可以爲東宮之母,還有蒙大統領的女兒好像也不錯……
“嗯,既然你沒有成親的心思,那這件事就作罷吧!”
梁休目瞪口呆,你個糟老頭子就不能早說嗎?不能作罷啊!我這身體早就想着交給她們了啊!
“不不不……”
梁休連連搖頭,有些扭捏道:“父皇,兒臣忽然覺得,我皇族子嗣不旺,兒臣很樂意爲皇族大業風險一份力量。”
“哈哈哈哈……”
聞言,不僅炎帝大笑,就連皇後和安然也都笑了起來,隻有小初言一臉懵懂地看了看舅舅,又看了看祖父,不知道他們笑什麽!
皇後将他抱了起來,捏着他肥胖的小臉道:“小初言也要快快長大,長大之後也讓祖父給你賜婚!”
炎帝看着梁休,冷哼一聲道:“朕還不知道你什麽心思嗎?給你成個家,就是想要收一下你的心!”
梁休昂首挺胸,道:“我的心太大了!收不住,得四海爲家才行!”
炎帝知道梁休所說的四海爲家,不是漂泊的意思,而是他想讓整個天下一統。
這讓炎帝有些無語,朕打算讓你成親生孩子,然後做皇帝,朕要出去浪啊!朕布局了二十年,軍隊磨刀霍霍了,朕要打南楚,踏東秦,滅西陵,踹北莽,你不當皇帝,朕怎麽從朝堂脫身?
這時,賈嚴端着木盤進來,道:“陛下,可以用藥了!”
梁休回頭看去,見到賈嚴端着的木盤中,放着一盞精緻的小燈,小燈中湛藍的火焰在輕微地蕩漾,而在小燈的旁邊,放置着一跳彎彎扭扭的東西,和後世的煙鬥查不多。
用藥?想到日前楊佐他們給炎帝割腕放血治療,梁休嘴角就微微抽搐,這又是什麽奇葩治療方法?
然而,當看到木盤後那絲條東西時,梁休的臉色頓時大變,飛起一腳将賈嚴手中的木盤踹飛,掐住賈嚴的喉嚨,用平身最恐怖的聲音道:“這東西?哪來的?”
——下一章會很晚,大家莫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