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炎這些年,被朝中黨派和豪族士族弄得一團糟,因此朝廷對邊境、地方的管控力非常的低。
梁休很清楚這一點,所以從離開北境開始,他就沒有想過在地方和他們對上。
因爲在北境的任何地方,隻要被他們纏住,梁休就會陷入絕境,孤立無援。
地方軍隊他調不動,而鎮北軍又需要防備北莽反撲,根本無法出兵支援,而他們,可以調集北境的密諜,不斷增兵。
因此,梁休才會在離開時,選擇兵分多路擾亂視線,布置出一個假目标讓他們追蹤,然後他借着這空間差,全力地趕往京都。
是的,全力趕往京都,而不是安然回到京都。
他的目的,自始至終都隻是回到朝廷管控力強的京都而已。
因爲他很清楚,隻要有解藥在身上,這一戰就不可避免。
既然不可避免,那就把戰争,放在自己的地盤上打。
所以,在他們發現追蹤的是假目标之後,他就立即堂而皇之地暴露身份,像一塊磁鐵一樣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沒人來阻擊,他就能輕而易舉地返回京都。
有人阻擊?好嘛,他就會咬死敵人,等待炎帝派兵支援。
說得直白點,就是老子隻想安安靜靜地送解藥,你們不來大家相安無事,但如果你們要找死,那老子就是死,也要把你們滅得幹幹淨淨。
想明白這些,衆人的都在倒吸着冷氣,看向梁休的目光充滿震驚,這份心性,真是這個年紀的少年能夠擁有的嗎?
怪物!瘋子!
大炎有炎帝一個老狐狸已經夠難纏了,現在又多了一個小狐狸,大炎不強盛都沒天理。
隻是……他怎麽就敢确認,炎帝會出兵支援呢?
要是有一點點偏差,如果炎帝不及時出兵,那他就必死無疑了。
他們不知道的是,梁休料定炎帝肯定會出兵的。
一個爲了能名正言順光明正大地坑殺京都那幫老賊,連親兒子都坑的老狐狸,會錯過這樣一戰滅掉所有殘敵的機會嗎?
自然不會。
“哈哈……果然好算計!”
王振滿身鮮血,手捂着右手的傷口,笑容非常的猙獰。
他自認手段無雙,除了他東秦的老太監幹爹外,天下隻有南楚的蘇哲,能夠讓他多看一眼,卻沒想到這一次出山,卻被一個十六歲的少年,玩弄于股掌之中。
最後,連命都得丢掉。
這讓他非常不甘,不甘輸在這樣一個看似人畜無害的少年手中,這對他來說是恥辱,無法洗刷的恥辱。
“可是,我們還有六千人!而你……隻有六十人。”
王振緩緩擡起長劍,指着梁休,聲音冷冽道:“拿下你當人質,甚至殺了你,并不難!”
西門玉書、尉遲修、玉紅顔等人,也都亮出了兵刃,準備沖鋒,向梁休發起襲擊。
然而。
梁休卻笑了。
他的嘴角緩緩咧起,然後壓抑的笑聲在喉嚨深處傳來,最後變成仰天狂笑,隻是笑着笑着,他的眼淚就流了下來。
清澈的淚滴劃過臉頰,在滿是血污的臉上,留下了清晰的淚痕。
“殺我?哈哈哈……”
梁休盯着王振,聲音宛若猛獸的嘶吼:“狗日的,剛才六千打老子三百,都殺不了老子,現在,你特媽以爲你還有資格說這話嗎?
“野戰旅何在!”
梁休大吼一聲,隻聽見小鎮之中,立即響起了震天怒吼。
“在!”
“在!”
“在!”
野戰旅在特戰隊除掉外圍暗哨後,就秘密從後方進入小鎮,現在聽到梁休的召喚,城牆上,數千身穿铠甲,手持長槍的野戰旅士兵,齊齊亮相。
一個個氣勢磅礴,殺意滔天,北境一戰,滅掉了敵人十幾萬人,他們都沒有打出這麽高的戰損。
現在,原本該回京享受榮譽和祝福的兄弟,卻幾乎死傷殆盡,他們怒了,誓死要将敵人斬殺在此,以慰亡靈。
陳修然、徐懷安、赤練、貪狼、秦牧等人,也都手持長槍出現在梁休的身後,隻等梁休一身令下,就發起沖鋒。
這幾日來,他們心中都憋着一口氣,現在,這口氣終于能出了。
見到這一幕,王振、西門玉書等人臉色都大變,這支部隊的殺意哪怕是他們這樣的高手,也都感到心驚,而擁有這樣殺意的軍隊,戰力又豈會低下?
何況,這支軍隊的人數,和他們不相上下,最重要的是,小鎮中的情況根本就不清楚,就算真打進去,萬一小鎮中還有伏兵呢?
怎麽辦?
所有人的心都涼了下來,麻煩了。
然而,梁休并沒有這樣停止,這時東西北三個方向的軍隊已經圍了過來,他繼續喝道:“血焰軍何在?”
“在!”
“在!”
“在!”
東邊的怒吼震動九霄。
“青冥軍何在?”
“在!”
“在!”
“在!”
西面的咆哮驚天動地。
“玄甲軍何在?”
“在!”
“在!”
“在!”
北面的怒吼氣壯山河。
聽到這些怒吼聲,哪怕是經過嚴格的訓練,五千黑衣衛和近一千人的密諜聯軍,也都被吓得陣腳大亂,一個個口幹舌燥,面若死灰,連拎着武器的手都在顫抖。
這一刻,悍不畏死的他們……怕了。
别說他們,就連西門玉書、王振這些高手,聽到這怒吼聲,也都感到渾身冰冷,頭皮發麻!
“王振、西門玉書,聽到了嗎?準備迎接我大炎軍隊的怒火吧!”
梁休指着王振和西門玉書等人,聲音冷冽:“殺我兄弟?現在,老子最不缺的就是兄弟!所有人将士聽令……”
全軍揚槍回應:“在!”
梁休緩緩地抽出腰間的配劍,喝道:“不要俘虜,一個不留,殺!”
“殺!”
“殺啊!”
“……”
大軍立即傾巢出動,向着王振、西門玉書率領的六千人殺了過去,野戰旅的将士,也在陳修然和徐懷安的率領下,從梁休的身前沖出,殺進戰場。
李鳳生、和尚和剛剛歸來的影子,和一千全副武裝的鐵浮圖,就圍在梁休的身邊,保護着他。
僅此一戰,京都再無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