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發生得太快,不僅巡防營沒有反應過來,就連街上的百姓,也都還處于發懵狀态,一時間也都忘記了逃跑。
直到龍武衛的箭雨襲來,前方的百姓死傷大片,後方殺聲死起,街上的百姓這才回過神,慌亂着四下逃竄。
“快逃,官兵殺進來了!”
“殺人了,官兵殺人了,快跑啊!”
“别殺我,别殺我,我不要說法了,我不要了……”
“……”
街上孫家亂成一團,慘叫聲、哀嚎聲,哭聲在夜空下彙聚,傳蕩。幾乎一個照面,原本集結起來,想要趕往京兆府讨要說法的百姓,就死傷了上百人。
半條街都被鮮血染紅了,到處是死屍,是受傷哀嚎求救的人,慘不忍睹。
“龍武衛奉旨平叛,爾等禍亂京都,一個不留!”
這時,霍雲濤已經跨馬進了城,凜冽的聲音在空氣中傳開。
他揮着長劍,道:“右衛軍控制城門,誅殺城樓上的叛軍。前鋒軍、左衛軍,給我全力推進,用最快的速度,給我碾死這群叛賊。
“本将隻要戰果,各營主将可自行指揮戰鬥,無需禀報……”
霍雲濤不敢有絲毫的耽擱,京都太大了,一旦家傳聖旨、僞造兵符的事情敗露,或者是軍隊遭到阻擊,就會阻礙大軍的推進速度,從而達不到他想要的戰果。
因此,軍隊一進城,他就下令軍隊以摧古拉朽的速度推進,說直白的,就是借着奉旨平叛這個由頭,展開屠殺,屠城。
“得令!”
跟在霍雲濤身邊的幾個将領,立即打馬上前,親自帶領部隊沖鋒。
龍武衛是經過戰場千錘百煉出來的軍隊,短短的幾個呼吸的時間,大軍幾乎就殺穿了一條街,血流成功。
城樓上,校尉看着這一幕,頓時睚眦欲裂。
城破了,就意味着守衛城門的所有巡防營将士,人頭都會落地。
“兄弟們!龍武衛造反了,城門丢了,誰特媽都别想活。”
校尉聲如驚雷,提着長槍沖在前面,冷喝道:“跟我來,固守兩邊樓梯,決不能他們把城門占了,給我固守待援!”
城門破了,其實固守城樓已經沒有意義了,他們選擇固守,隻是想要拼命,想要搏一個力戰而亡的名頭而已。
因爲城門破了,無論如何是退還是進,他們都必死無疑了,不如拼死搏一個美名,此後追責時,可以禍不及家人。
但三百人,想要擋住幾千人的進攻談何容易?好在樓梯間狹窄,易守難攻,才堪堪地堅持下來。
而這時,城門遠處的酒樓中。
二樓靠街的窗戶前,七個穿着黑白相間的長袍的青年,正半開着窗,望着街上的殺戮,都不由得攥緊了拳頭。
“屠殺百姓……他們竟然敢屠殺百姓!可惡至極。”
說話的,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年,他容顔俊俏,但此時已經猙獰起來,擡手一拳砸在牆上,生生将牆面給洞穿了。
“這算什麽軍隊?這算什麽軍隊!”
他低吼着,扭頭看向身邊臉色鐵青的青年,道:“大師兄,難道我們就這樣看着嗎?師父教育我們要俠義爲先,難道我們就這樣看着嗎?”
另外五個少年,也都齊齊地看向青年,滿臉憤懑,眼底猩紅。
青年單手負背,背在背上的手緊攥成拳,青筋直跳,他微微地閉上雙眼,仰着頭歎息道:“我們出山曆練時,師父曾告誡我們,不許參與朝廷的争鬥。”
聽到這話,六個少年的眸色都微微地暗淡襲來,咬着牙臉上充滿不甘。
“但是……”
這時,青年忽然睜開眼來,眼底森寒,聲音冷冽道:“我忍不了!”
衆人聞言雙眼頓時亮起,就聽到青年道:“師弟們!随我殺出去,擋住追兵,給百姓争取一線生機。”
“是!”
六人齊吼一聲,氣勢凜冽。
“殺!”
青年低吼一聲,長劍出鞘,破窗而出。
他輕功卓絕,武藝高強,長劍在半空中舞出幾道劍花,一劍掃出,前方的一隊龍武衛士兵,就直接被浩蕩的劍氣掃得倒飛出去,沿途将追擊而來的龍武衛将士也都掀翻在地。
與此同時,樓中的六道身影,也已經從樓中殺了出來,他們身法迅疾,長劍舞動,在軍隊中不斷穿梭,所過之處所向披靡,慘叫疊起。
然而,他們卻隻是傷人而已,并沒有殺人。
不然,僅僅是這一回合,龍武衛估計得折損掉上百人。
而且七人配合默契,一字排開,協同而戰,哪怕龍武衛的攻勢再強,一時間竟然也突破不開他們的防線,給驚慌逃竄的百姓,創造出了逃亡的空間。
“什麽人!竟然阻擋大軍平叛,找死嗎?”
霍雲濤打馬上前,看着擋在大軍前方的七個少年,臉色難看至極。
他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隻要大軍過了前方的十字路口,到時岔道多了,大軍分兵襲殺,就不會像現在這般掣肘。
但現在大軍還沒過十字路口,竟然就被人擋住了,而且還隻是七個人,愣是靠着巧妙的身法,節節敗退又節節阻擊,拖慢了大軍的速度。
這讓霍雲濤怒不可遏!還真是怕什麽,就來什麽。
“什麽奉旨平叛!你們這是濫殺無辜……”
方才樓中說話的少年,長劍指向霍雲濤,話沒說完就被那年紀稍長的青年,擡手擋了下來。
他上前兩步,收劍于腕沖着霍雲濤抱拳道:“在下稷下學宮!上官策……”
霍雲濤聞言,瞳孔猛地一縮。
稷下學宮,可以說是大炎的武府學院,雖然不問政事,不受朝廷節制,但大炎邊境大大部分中高級将領,都是出自稷下學宮。
如果說文官的後盾,是拿下豪族士族的話,那武官的後盾,就是稷下學宮!
而且,稷下學宮的公主上官浩南,更是天下聞名的武道宗師。
麻煩了……霍雲濤有些無語,怎麽在這關鍵時刻,會遇上稷下學宮的人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