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穿着黑衣,披着披風的中年男人站在院裏,院中挂着六七個燈籠,冷風吹來,燈光搖曳。他手中拿着掃帚,正在清掃地上的積雪,聽着身後的黑影的彙報,不由輕聲地笑了起來。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這人正是暗影的頭頭,他這時身體明顯頓了一下,扶着掃帚,望着屋外的熊熊烈火,雙眸微眯,卻又深邃得看不出半絲情緒。
“這小太子……呃……還真是能鬧!”
他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人,嘴角帶着笑容,說道:“這家夥醒來才一個月,愣是把京都鬧得天翻地覆,嗯……我想想該怎麽說來着,對!我在京城謀劃了幾十年,還沒聽這一個月精彩。”
黑影拱了拱手,道:“接下來我們是否行動?望主人示下。”
“行動!當然要行動啊!”
男人笑着,臉上帶着一絲的興奮,他來回踱了幾圈,才看過來道:“既然是燕王的事,咱們都得幫幫場子。嗯……這樣,獨孤漠和我們的三大統領,不就在京都嗎?讓他們帶人幫幫忙!
“陳士傑他們不是在開會嗎?嗯,那就堵死他們,讓燕王的計好順利一些,還有……對,小太子也不能放過,不過不要殺了他,殘了就行,倒是他身邊的那幾個高手,全部除掉吧!”
黑影赢了一聲“是”,轉身消失在黑暗裏。
男人站在園中,目光望着京都,輕笑道:“越亂越好啊!越亂……北境就越好打。拓跋濤,本座将事情做到了這一步,北境你還打不赢,你就真該死了……”
……
左宰府。
這時一衆權貴和豪族望着府外的火焰,一個個都氣得臉色漲紅,有人嚷嚷着回去召集家丁,要給百姓好看,因此争論不休,唯獨陳士傑、趙闊等人,臉色陰沉至極。
給百姓好看?現在鬧出這麽大的事情來,還不是這些年來你們不知節制弄成的?現在炎帝正愁着沒借口收拾呢!得了,現在借口直接送上去了。
官逼民反,這是大忌……真以爲靠你們家中那點家丁護院,就能平定這些百姓的怒火?
當然,陳士傑是想到了更深沉的原因,權貴子弟一案,他們和太子都怕這件事情鬧大,雙方都在刻意的壓制消息,畢竟太子不希望京都亂,而他們又不想這麽多年的經營毀于一旦,但現在百姓知道了,鬧事了,明顯不可能出自太子之手,那麽會出自說的手上?
這才是陳士傑擔憂的原因!一旦局勢無法控制,整個京都就真的陷入了全面的内亂,這不是他們想要的,因爲到時候損失的,還是他們的利益。
但這時候人家打過來了!總不就這樣坐以待斃,等着家被踏平吧?
“行了!别吵了!吵能解決問題嗎?”
陳士傑臉色難看,一巴掌拍在桌上,紊亂的大廳才漸漸安靜下來,衆人的目光也才齊齊地看向他。
“既然事情發生了!接下來就說怎麽解決。”
陳士傑看着衆人,條理清晰道:“現在,明顯是有人故意挑唆、煽動百姓鬧事的,但不管是誰挑動的,這對我們來說是一次大挑戰,挺不過去,恐怕就得在京都除名,我想你們也不想發生這樣的事。
“反抗是必須的,但要有禮有節!給我聽好了,你們現在立即回去,把家丁、護院立即組織起來,什麽江湖高手、綠林好漢,我知道你們也豢養得有,但不到迫不得已,不要使用。
“一旦家族遭到百姓沖擊,可以還擊,怎麽還擊都可以,不要在意死多少人?但有一點,必須不斷向官府求援,作爲受害者,就要有受害者的覺悟。
“你們當中有武将,手頭都有一些兵,私兵可以用,但官兵不能用,誰用誰死!
“都聽明白了嗎?”
衆人立即點頭,道:“明白了!”
陳士傑揮了揮手,大廳上聚集的權貴豪族,這才紛紛向外走去,他們的馬車就停在左相府外,這個時候動亂才開始,還尚未蔓延過來,這點時間足夠他們趕回家中了,而且現在巡防營、衛戍營已經出動,安全應該不成問題!
陳士傑并未起身相送,依舊坐在位置上緊皺眉頭,他知道這個時候動手隻會激化矛盾,并不是什麽好事,但是不動手,各家各族恐怕就會損失慘重,讓權貴、豪族間不斷向官府救援,就隻是讓事情變得合理一點,至于接下來該怎麽走,陳士傑也不知道。
然而,他沒想到的……接下來發生的事,徹底的将權貴和豪族推進了深淵。
一衆權貴、剛從陳士傑府上出來,街上忽然就蹿出了上百個黑衣人,手中的弓弩就向着大門射去。
慘叫聲倏地響起,當場就将左宰府的護院射死三四個,連同剛出門的權貴、豪族,也有好幾個被射傷,哀嚎着躺在地上,好在當中有武将,一邊擋着利箭,一邊将受傷的人,重新拖回了左宰府,關上了大門。
陳士傑聽到動靜,匆匆趕來得知事情經過,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臉色簌簌蒼白下來:“完了!完了……”
他嘴角哆嗦着,聲音顫抖。
這明白就是有人,故意地将他們堵在府中,不想讓他們回府救援,這是想要徹底将他們至于死地啊!
是炎帝?是太子?還是誰……
陳士傑隻覺得腦袋一陣恐怕,連思緒都已經不連貫起來。
與此同時,臨近西城城門的一家酒樓中,二樓靠街的一間房間内,屋内燈光搖曳,将整間房間照得忽明忽暗的。
房間之中,正坐着六七個人,他們都穿着黑白相間的衣袍,背上背着相同的寶劍,明顯是來自同一個勢力。
而爲首的,是一個二十三十歲的俊逸青年,此時他将窗戶推開半絲縫隙,望着樓下街道群情激奮的百姓,眉頭不由微皺。
“這些狗官!咱們去殺了他們吧!爲民除害。”
身後,傳來了一道憤怒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