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掀桌子,明顯不是什麽好時機。
梁休不知道他爲什麽這麽急,畢竟北境的戰況,究竟如何還無從而知,如果戰勝了,桌子掀了也就掀了。
若是戰敗呢?大炎肯定就會陷入宋末、明末的處境,分崩離析,土崩瓦解。
爲了大炎,炎帝甚至不惜運籌帷幄二十年,按理說應該走得很沉穩才對,但現在他給梁休的感覺,總有點蠻幹的意思!
聽我的!是我的人,不聽我的,就是我的敵人……
因此,現在譽王把這個機會送上來,梁休覺得炎帝不會錯過,動一兩個家族子弟也是動,動一家子也是動,何不一鍋端?
啧……血雨腥風啊!
進了京兆府,梁休就直接前往大堂,宋缺、司徒昭南等人就在大廳忙碌,見到他進來,就齊齊拱手行禮。
“可能要出事了!”
梁休揮了揮手,看着衆人道:“天大的事。”
宋缺、司徒昭南一衆人,聞言頓時怔住。
……
與此同時,燕王府。
一兩雙蓬馬車在在燕王府的側門停下,車夫把車簾掀開,一個帶着黑色大鬥篷、看不清長相的人,就從車上跳了下來,擡手輕輕地叩了叩門。
不多時,門就開了,穿着大黑鬥篷的男人,就快步地進了院子。
“殿下何在?”
男人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急切。
“殿下和範先生正在書房議事,大人請随我來。”
開門的小厮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在前面引路,不多時,就來到了燕王的書房前,男人似乎有急事,也不等通報了,三兩步就推門而入。
書房中,燕王和範轲正在讨論後續計劃,這時忽然被人闖了進來,也是吓了一跳,甚至燕王已經下意識地抓起了桌案上的劍。
兩人連忙起身望去,隻見從門外進來的男人以及掀掉了頭上的鬥篷,露出了真容來。
這是一個四十出頭的中年男人,留着絡腮胡須,看上去滿臉焦急,正是刑部左侍郎李燦,之前譽王的死黨,但卻是燕王安插在譽王身邊的人,之前給譽王的消息,正是從他手中傳給譽王的。
“你怎麽來了?”
此時見到李燦,燕王和範轲都驚詫不已,李燦身份隐秘,按理說不應該出現在燕王府的。
“殿下,下官這心底慌得厲害,總感覺要出事啊!”
李燦已經迎了上去,沖着燕王拱手行禮道:“按照以往,消息傳遞上去後,譽王肯定會找我共同商議計劃的!但這都大晚上了,卻一點消息都沒有,這不正常。”
聞言,燕王和範轲也都怔住了。
其實他們也察覺到了不對勁,譽王生性沖動,以他的性子,知道這個消息肯定會利用起來,何況太子還害得他被貶去了遙遠的禹州,他豈能不恨。
“難道……他是想等到明日,再動手?”
範轲微微皺眉,說出了一個可能性。
燕王單手負背,在房間中來回踱步,搖頭道:“不會,我們都清楚譽王的性格,他既然知道了,就不會沒有任何的作爲……之前的消息怎麽說?”
範轲回想了一下,道:“并無異常,隻說晚間祝将軍去過一次,譽王就發了一通脾氣,大罵叛徒……呵呵!他不生氣是假的,畢竟祝寒山,已經明确表示不再支持他了,還來個什麽五年之約。”
康王點點頭,這件事範轲已經禀報過,當時還被他奚落了一番,但現在回想起來,他又總覺得有些不對,但那裏不對,卻一時間沒有對接起來。
“你說什麽?”
李燦臉色卻是陡然大變。
他是刑部侍郎,複核、審理過無數的案件,思維非常缜密,燕王沒有想通的事情,他卻瞬間就想通了。
祝寒山明确表示隻忠心炎帝,不支持譽王的消息,在京都已經不算什麽秘密,而且兩人在祝府,已經把話說開了,譽王就算再生氣,那時候應該也發飙過了。
根本就沒有必要,讓祝寒山再一次登門,把這件事再說一次,揭譽王的傷疤吧?
這裏面有問題……
忽然想到之前範轲無意間的話,一個念頭忽然闖進了李燦的心頭,使得他全身汗毛直豎,臉色也簌簌變白,額間也沁出了稀薄的冷汗。
“嗯?李大人!你是想到了什麽嗎?”
見到李燦臉色數變,範轲和燕王相識一眼,範轲疑惑問道:“是我之前的話,讓你聯想到什麽了嗎?”
李燦擡頭看了兩人一眼,又輕微地搖了搖頭,道:“不,應該不會,或許是我多慮了!”
李燦明顯是想到了什麽,但又不确信,燕王眉頭微微一皺,道:“李大人,有什麽話,你大可但說無妨!”
李燦嘴唇哆嗦,這才看向燕王道:“我是在想……在想譽王所爲的叛徒,不是指祝家,而是我們呢?
“會不會因爲暴露了,譽王才不找我商議事情?”
燕王、範轲臉色倏地大變。
李燦的話,同樣宛若驚雷,在他們的心頭炸裂開,這種可能性不是沒有,而是非常大,祝寒山作爲一軍主帥,手中自然豢養有密諜司一樣的諜者,雖然比不過密諜司,但如果真的抓着一件事查,是很有可能查出一些蛛絲馬迹的。
這一刻,燕王才發現,有很多細節被自己忽略掉了,譬如太子和譽王在皇宮時,私下見過面,當時他以爲譽王是去找太子麻煩,如果不是呢?
“來人!來人!”
燕王低吼一聲,守在外面的府兵統領立即闖了進來,燕王聲音冷冽道:“譽王府的人,有沒有消息傳來?”
府兵統領拱手道:“沒有。”
聽到這話,燕王心底已經沒有絲毫的慶幸了,到現在沒有消息傳來,如果譽王府的密諜,也被清理幹淨了呢?
他大手一揮,冷然道:“派人去查,本王現在、馬上要知道譽王府的消息。”
這一刻,燕王忽然才意識到,這個一直以來被自己拿捏在手中的憨憨,極有可能反過來咬了自己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