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過譽王,梁休就向着後面的兩輛馬車走去,在馬車前停下腳步,深深吸了一口氣,才緩緩揭開車簾,說實話,他還真有點害怕譽王送的禮物,萬一裏面再忽然蹦出一個刺客來怎麽辦?
雖說這種可能性幾乎爲零,但不是沒有,畢竟對譽王來誰,自己可是把他害得這麽慘的罪魁禍首,但看到不遠處的和尚不爲所動,梁休還是放心了,真有刺客,和尚早就動手了。
車簾掀開,梁休才發現,裏面堆滿了整整齊齊的檔案和卷宗,這就是禮物?
他有些錯愕地看向譽王,問道:“皇兄,這是什麽?”
譽王走上前來,擡手拍拍滿車的檔案,嘴角笑笑有些嘲諷道:“這些啊!都是罪證!都是背叛了本王的那些官員,這些年的犯罪證據……”
聽到這話,梁休瞬間就懂了譽王的心思,整個人仿佛遭到了雷劈一般,瞬間就僵在當場,就說沒安好心吧!你妹的!這是要拿老子架在燒烤架上烤啊!
“怎麽樣?太子殿下?可對本王精心準備的禮物滿意啊?”
譽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能者多勞嘛!你看這麽大的案子你都能解決,那解決這些貪官污吏應該也不難嘛!”
梁休根本就沒有聽到譽王再說什麽,腦袋陷入了短暫的空白,才從當機中緩緩重新啓動、運轉。
他緩緩扭頭看向譽王,見到譽王嘴角的笑容,整個人的目光像是第一次認識他一樣,一直盯着他看了許久才緩緩地豎起了大拇指:“牛!你夠狠!”
這些人,以前可都是譽王的左膀右臂,當時察覺出了問題後,他竟然第一時間選擇的不是放棄,而是報複……
而報複的時機,選得非常好!可以這一招,是實打實地打在了梁休的七寸上。
本來處理這些權貴子弟,已經冒着天大的風險,現在再動這些官員,尼媽,那京都就不是波濤洶湧,而是翻天覆地了。
雖說背後有炎帝撐腰,如果炎帝不點頭,這些官員可能暫時無礙,但譽王這時候敢送這些東西來,就證明他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準備!明日有可能這些罪證就出現在街頭,然後鬧得滿城風雨,這和他大案快辦的想法,出入太大了。
如果到時候權貴子弟的案子在流出去……後果梁休不敢再想下去
這家夥,現在居然學聰明了,不出招則以,一出就是大招,這讓梁休不由得懷疑,放任這家夥去禹州,是不是自己給自己豎立一個大敵人啊!
他想着……要不要先除之而後快。
“男子漢大丈夫!不對自己狠一點,不知道什麽時候,腦袋可能就沒了。”
譽王擡手,摘掉梁休肩膀上的雪花,雪花落在他的指尖,便漸漸的融化下去,冰冷的涼意順着指尖,透進心底。
他依舊笑着,看着梁休道:“明日!會有受害人開始不斷地去衙門擊鼓鳴冤,太子殿下,你……會怎麽做呢?
“是會爲了大局,維護朝廷平衡!還是爲了百姓,伸張正義呢?
“要是爲了大局,那你好不容易聚集的民心,可就散了,爲民立法,爲京都立法就是一個笑話!
“要是伸張正義,朝堂會被端掉小半鍋,而他們各種利益錯綜複雜,你是否有能力,扛住他們的反噬呢?
“本王……還真是有些期待。”
梁休看着這張笑臉,有那麽一刻,他真的想要一拳砸過去,太特媽讨厭了!但他還是強制自己冷靜下來,憤怒解決不了問題。
“禮物……本太子照單全收了!”
梁休看着譽王,一字一句道:“你打的什麽算盤!本太子也很清楚,不就是覺得自己受到背叛,受到不公,想要借本太子的手來發洩嗎?
“幼稚!但是!又不得不說,這一次你還真得逞了,的确把本太子推入了一個兩難的境地。”
梁休上前兩步,直視着譽王,嘴角微挑道:“但你還是忽略了一點!本太子所做的一切,背後站着的!都是父皇。
“這個難題你給了我!同樣也給了父皇!也就是說,你爲難的不是我,而是父皇。”
譽王臉上的笑容僵住,嘴角微微抽搐,想到炎帝,眼底還微不可查地閃過一絲的畏懼,明顯炎帝給他造成的心裏陰影,還是非常大的!
梁休擡手,指尖點着他的胸口道:“青雲觀刺殺!你把皇族的争鬥,赤露露地搬到了明面上。這一次立法,你又把朝堂的争鬥,赤露露血淋淋地在世人的眼前揭開!
“你說……我是該說你聰明!還是該罵你愚蠢?”
燕王怔住。
他還真沒想過這些問題,他想到的,隻是把報複,讓這些官員複出慘重的代價,讓太子難受,燕王斷掉手腳痛不欲生。
但他從未想過事情會這麽嚴重啊!如果真想梁休所說,那打破朝堂平衡的不是梁休,而是譽王。
想到這些,譽王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之前刺殺梁休沒有成功,炎帝就已經動了殺意,要是知道現在又是他跳出來摻和一腳,那腦袋會不會不保?
“哎……”
梁休歎了一口氣,拍了拍譽王的肩膀語重心長道:“皇兄保重!這禮物太貴重了,但本太子……還是照單全收了。”
說完揮了揮手轉身離去,兩個左骁衛的士兵走上前,也将兩輛馬車拉走,隻留下譽王一個人在風中淩亂。
說實話譽王整個人現在都是懵的!他親自過來,就是想要看到梁休驚慌失措的臉,但怎麽也沒想到,現在驚慌失措的居然是自己。
這時,梁休已經抱着雙手走出很遠,眉頭依舊緊鎖着,剛才說的話其實大多都是吓唬譽王的,因爲譽王離開後,朝堂肯定就會面臨着一次大洗牌,也就是說不管有沒有這些罪證,朝堂都不會平靜。
甚至可以說……譽王此舉雖然驚險,但極有可能!就是炎帝一直尋求的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