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他雖然還舉着狀紙,但他卻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經沒有什麽勝算了。
連神魔之事他都能信口拈來,甚至說得有理有據,現在再拿煞星來說事,恐怕百姓也沒有人再相信。
這讓錢員外的心裏絕望又憤怒,因爲兒媳婦中毒一事,以及深信因果報應的他,自然相信李道痕的話,認定這一切都是梁休所爲。
梁休回頭看了還跪在地上的錢員外一眼,嘴角不由得抽了抽,我草,裝逼有點裝過頭了啊!忘記了這小老頭還跪着呢!
這時梁休是有些無語的,這關注對象偏了啊!本來從東宮趕來衙門,就是爲了和這小老頭好好的掰扯掰扯的……
結果,沒想到上來還沒和正主說上話,就先和陳枉幹上了。
“呵呵……錢員外是吧?就你要狀告本太子啊?”
梁休本來挺不爽的,千百年來,他還是第一個被百姓告上官府的太子。
本來還想質問幾句,但看到這小老頭滿臉憔悴、雙眼凹陷,心忽又軟了,剛要從口中蹦出來的話又生生地咽了回去。
哎……誰讓本太子這麽的尊老愛幼呢!這次就不和你這個老家夥計較了,他盯着錢員外,臉色沉沉道:“算了,本太子恕你無罪,起來吧!你兒媳婦中毒的事情,本太子會親自查明真相的……”
然而。
錢員外并不領情。
他冷冷地盯着梁休,道:“真相?太子殿下還想如何呢?借機殺人滅口?
“太子殿下手段高明,連這數千百姓,頃刻間就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中,想要對付我錢家,估計想讓我錢家悄無聲息地在京都消失,也是輕而易舉吧!”
錢員外的話,不是說給梁休聽的,而是說給圍觀的百姓聽的,言外之意,如果錢家慘遭毒手,那麽兇手一定就是太子。
梁休聽到這話就迷了,靠!老子饒你一命,你好好兜着就是了,還想着找死是吧?
“老頭,你最好适可而止,本太子答應親自來一趟衙門,并且答應幫你查出真相,這已經給足了你面子!”
梁休眸色微凝,連聲音都冷冽下來:“你狀告當朝太子,勝了,流放三千裏,敗了,株連九族。
“你是想要拿你九族的血,來爲你的愚蠢買單是吧?
“陛下之所以到現在還沒有處置,是因爲本太子還沒醒來,得規避一些謠言,現在本太子已經行過來了!謠言已經不攻自破。
“你真以爲……還能那那些莫須有的事情,就真的能狀告本太子,我看你是想要赴青雲觀的後塵!”
剛才梁休教訓了陳枉,讓左青涵出了一口惡氣,現在見到梁休竟然有意放過狀告自己的錢員外,左青涵心裏已經對梁休佩服不已。
他趕緊也勸道:“老錢,殿下說的不錯,什麽煞星作祟那都是青雲觀故意挑撥你的,這些東西根本就不存在,聽太子殿下的,把狀紙收了吧!
“你再鬧下去,真的鬧到了三司,就算是太子殿下,也就不了你了!”
錢員外已經魔障了,在他心裏已經認定這是梁休所爲,現在見左青涵也在爲梁休說話,臉色頓時猙獰起來。
他目光兇狠地盯着左青涵,怒道:“左青涵,枉你爲一方父母官,空有清廉之名,沒想到也是個阿谀奉承的蠢貨!”
錢員外手一指梁休,喝道:“你真以爲他心有慈悲?我告訴你!他心如蛇蠍,麟洋湖上,爲了自己能活命,竟然驅使無辜的士兵、百姓去送死,這算慈悲嗎?這是殘忍。
“我看他是怕了!怕我手中的狀紙,能把他從太子之位拉下來。”
後面的話,錢員外幾乎是咆哮出來的。
話落。
滿場寂靜,落針可聞。
無論是衙役、還是一衆百姓,所有人都呆滞下來,辱罵當朝太子,這可是株連九族的大罪啊!
就連梁休也愣住了,麟洋湖一戰,一直都是他心頭的一根刺,讓他的内心充滿内疚,召開全民大會,就是他想要将心中的這跟刺給拔掉……
李鳳生眸色也冷冽下來,他很了解梁休,錢員外這番話,簡直就是在自己兄弟的心頭,将那根刺推埋得更深了!
他心頭就有一根刺,他很清楚那種疼痛,所以他決不允許,任何人以這樣的方式來傷害自己的兄弟,那是在找死。
李鳳生臉色陰沉,掌心一番,就向着錢員外靠了過去。
隻是他的手才剛剛擡起,手腕就被梁休給攔住了,沖着他輕微地搖了搖頭。
與此同時,梁休冰冷的聲音,也在大廳裏傳蕩開。
“很好,既然你想死,我……成全你!”
梁休緩緩擡起頭,看向所有百姓,道:“既然錢員外認定此事是本太子所爲,那狀紙本太子就手下了。
“今日,大家就一起做一個見證,等下咱們一起去錢府,把這個兇手給揪出來!
“好教錢員外看看,謀害他兒媳婦的,是什麽妖魔鬼怪!”
聽到梁休這話,一衆百姓立即興奮起來,齊聲道:“好!我們跟着殿下一起去……”
見到衆人群情激動,梁休擡手壓了壓,所有人再度安靜下來,梁休便回頭看向錢員外,眸色森寒道:“錢員外,你針對我,沒關系,針對本太子的人多了去,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
“但是,你不應該羞辱在麟洋湖上戰死的人。
“無論是士兵、還是百姓,他們都是英雄,都是爲了大炎的強盛而戰死的,
“因爲有他們,南楚的飛鷹衛,東秦的幽靈殿,甚至連北莽、西陵等在大炎的勢力,都被徹底鏟除了。
“是!他們是在本太子的指揮下沖鋒陷陣的,這一點本太子不否認,但我告訴你,在我大炎!隻要戰端一開,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幼,都有抗擊外敵的責任。
“這才是大炎,才是大炎人。
“所以,你必須爲你剛才說的那些愚蠢的話,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