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殿燃燒着一排排的蠟燭,将整個正殿照如白晝。
李道痕快步進了正殿,因爲腳步匆忙,還被門框絆了一下,險些摔倒,倉皇扶着房柱,才堪堪穩住身形。
擡頭望去,見到李玄一手持三炷香,正在給正殿的祖師爺叩禮,到嘴邊的話,生生地咽了回去。
片刻。
李玄一将三炷香插進香爐裏,才漠漠地道:“慌慌張張的,出了什麽事了?”
李道痕早就等得焦躁不已,聽到李玄一的話,趕緊行禮道:“回師兄,太子放出話來,讓京都豪族把囤積的藥材,以低于市場價一倍的價格賣給他。
“不然,他就開始殺世家子弟。
“如今世家大族投鼠忌器,正在左宰府商議對策。
“但探子回報,太子依舊去了左宰府,還殺了人。
“我擔心世家大族會妥協,把藥材賣給他,影響到我們的計劃。”
李玄一插香的手微微一頓,随即冷笑一聲道:“陳士傑這老狐狸,自以爲自己能掌控全局,算無遺漏。
“卻每一次,都在細微之處栽跟頭,愚蠢之極。
“世家大族那些孩子,原本早就能救出來的,他自己非得拖,如今反倒成了太子反制世家大族的手段了。
“讓李壽親自跑一趟吧!告訴世家大族,隻要不把藥賣給太子,條件他們随便提,隻要我青雲觀能做到。”
李道痕怔住。
若是這樣,世家大族萬一大開口,那青雲觀就損失慘重了。
“不要那麽小氣。”
李玄一回過頭,背着手走了上來:“我們現在是求生存,隻要能生存下去,财富,名望,還不是信手拈來?
“現在最重要的,是穩住太子。
“雖說對于瘧疾,現在沒有什麽很好的治療藥,但我們還是不得不防。”
李道痕點點頭道:“是,要不我親自過去?”
李玄一搖搖頭,道:“明日才是你親自下場的時候,首站,還是讓李壽去打吧!也好趁機探探太子的虛實。
“還有……
“炎帝那邊可有什麽動靜?”
李道痕咬牙道:“五大營已經封鎖了京畿,如今京都隻準進,不準出,恐怕會影響到我們的計劃。”
李玄一沉吟了一下,便冷笑道:“他是想把動亂控制在京城,呵呵,算盤打得還挺好。
“他不是一直想要知道我青雲觀的力量嗎?
“這一次,我就讓他看看,青雲觀的真正力量。
“我要讓整個京畿,瘋狂起來。”
李道痕聞言,渾身直冒冷汗,下意識地吞了吞口水。
上一次師兄這麽說的時候,東秦的十萬大軍,幾乎在冰天雪地盡數湮滅,那這次在人口稠密的京畿,又會是一番什麽樣的景象?
“去辦吧!”
李玄一站在大門錢,望着山下燈光搖曳的京都,道:“告訴李壽,我準許他用任何手段,首戰必須告捷,
“否則,死。”
李道痕臉色一變,便匆匆告退了。
……
聽雪閣。
羽卿華一身白裙,坐在屏風後,指尖輕微波動,悠揚凄婉的琴聲,便在房間裏蕩漾開。
在屏風前,正站在一身書生打扮,抱着一柄長劍的俊逸青年,正是有着書生劍客之稱的幽靈殿殺手,破軍。
“誰讓你來的。”
琴聲之中,羽卿華的聲音顯得冰冷無比。
“白長老。”
破軍漠漠地看了一眼羽卿華,道:“黑白兩位長老認爲,這是個攪亂大炎的機會,不容錯過。”
铮——
羽卿華纖細的玉指一彈,琴弦斷裂,刺耳的聲音幾乎能穿破耳膜。
“愚蠢之極!”
羽卿華擡起頭,俏美的小臉上飽含冰霜:“炎帝是什麽人?一個能花二十年的時間,去謀全局的人,能犯這麽愚蠢的錯誤嗎?
“現在看似太子和青雲觀鬧厲害,但他們不過都是炎帝手中釣魚的餌罷了,說不定現在炎帝早就已經張網以待了,現在誰動誰死。
“告訴黑白兩大護法,做事動點腦子,别練武把自己練成了白癡,上一次爲了救他們,我已經暴露了十幾個秘密聯絡點。
“要是他們再犯賤,這一次,我不會再管。”
破軍聞言,嘴角都在輕微抽搐起來,最終抱了抱拳,退出了房間。
……
天下第一樓。
上官海棠端着茶杯,站在軒窗前,望着天空皎潔的明月,一抹細微的淺笑,緩緩地從唇角蕩漾開。
“我真沒想到,喚醒我這顆死子,居然是爲了太子和青雲觀的事情。”
說這話時,她的目光微微向後瞟去,美眸中泛着一抹玩味。
在桌案邊,正坐着一個頭戴鬥笠,看不清容顔的男人。
聽到上官海棠的話,男人緩緩放下手中的茶杯,指尖輕輕壓了壓鬥笠,道:“主上認爲,這是一個機會。
“趁機刺殺太子,可以加劇大炎朝堂的黨争,爲主上謀取大炎西南半壁江山争取時間。”
上官海棠沉吟了半晌,将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道:“此事,我會盡量配合,但我認爲,你和你精銳的飛鷹衛,恐怕回不了南楚了。”
男子聞言怔住。
……
北城外。
距離京都不足十裏的高山上,一道黑影負手而立,寒風掠過,他的黑衣簌簌而動。
“首領,後續部隊已經秘密通過五大營的封鎖,到達了指點位置。”
黑暗中一道黑影走了出來,右手握拳壓在胸前,單膝跪地。
“注意隐蔽,等候命令。”
聲音緩緩傳出,卻是一個女人的聲音,清冷肅殺。
“是。”
男子應了一身,身形一動,消失在黑暗中。
男子消失後,女人依舊站在山頂,望着遠處隻能見到點點燈光的京都,略顯精銳的聲音,緩緩在空氣中蕩漾開:“呵呵,十五年了,炎帝,你……可真讓我想念啊!”
……
左宰府。
梁休勁直走進大廳,直接大馬金刀地坐在陳世傑的位置上,而李鳳生和無色,就站在他的左右兩側。
一衆京都豪族見到這一幕,不由面面相觑,心說你這是直接在左宰臉上甩巴掌啊!一點面子都不給。
陳士傑臉色陰翳,盯着梁休冷冷道:“太子殿下,還想怎麽挑撥離間呢?”
梁休瞧着二郎腿,抖着腳尖,掃了衆人一眼,就指着陳士傑道:“大家也都看到了,這老家夥,就是個老陰比。
“你們跟着他,那就三個字,死定了。”